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男人可以这样对一个女人痴迷，也可以对她如此残忍。他没有疯，他甚至没有生气，他只是明确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并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地执行。披荆斩棘，浴火重生，最终，他会得到他想要的。他胜券在握。“哈，哈哈哈……”艾瑶忽然笑出声来，眼泪顺着她的脸颊疯狂地涌出来，可她顾不上擦，只是一味地笑着。“厉总好筹谋。”

就算是对爱情，也由不得自己。艾瑶看着厉九渊，看着他那魅惑众生的脸，她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她听见她心里的声音。那些温柔是真的，那些绝情也是真的。他根本没有变过，从一开始他就是这样。他心里有情，但更多的是计算和算计。怎样用最小的代价，最快的时间，得到一个女人的爱。厉九渊啊厉九渊，你太不懂情了。“你会后悔的。”

艾瑶突然回身，用最快的速度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手枪，拉开保险，对准自己的头。厉九渊冲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摆好了架势，随时可以开枪。“恭喜你，拥有了一个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在面前的机会。”

艾瑶对着厉九渊挑眉，满脸都是桀骜。怎么样，惊喜吧？厉九渊浑身僵硬地愣在原地，一言不发。半晌，他缓缓地跪在了地上。“求你。”

男人完全跪在地上，身体一下子垮塌掉，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求你”两个字说出口的瞬间，艾瑶都能听见他所有尊严破碎坠落的声音。一片一片，支离破碎的。“原来你也会求人啊。”

艾瑶有些好笑地感叹着，厉九渊这种狂傲无礼的天子骄子，竟然也能放下比性命还重要的尊严，只是为了让自己别自杀。一条烂命，原来对他来说，这么重要。要是能早一点知道他是这么爱自己，多好。要是没有武士刀那回事，多好。可是一切都真实的发生了，她没办法跟他在一起。“我不是会被人驯服的女人，我好不容易重新活一次，如果不能活出自我，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艾瑶说着缓缓将枪从自己头上移开，指在了厉九渊的头顶。“放了我，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艾瑶笑着说道，只是她的心却没来由的一痛。“你开枪吧。”

厉九渊低下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再没有了往日的骄傲，反倒像一只驯顺的羔羊，在等待着猎人残忍的终结。艾瑶愣住了。他拥有着无数人做梦都想要得到的荣华富贵，天生对商机的敏感，将军般的杀伐果决，这些都是别人做梦都得不到的东西，他竟然能轻易地说让自己开枪！“你不怕死？”

艾瑶有些迷茫了。但很快她就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厉九渊的身体上，毕竟他的身手她是见过的，他随时都有可能将枪从自己手中夺走。到时候可没有另一把枪再给她机会。“比起再一次看着最爱的人死在面前，我宁愿去死。比起失去你，我宁愿去死。你开枪吧，我死了，你会得到很多东西，秦简会把你从监狱里弄出来的。”

厉九渊抬起头看着艾瑶，他的手轻轻握住了艾瑶的手，声音也变得温柔。艾瑶望着厉九渊的眼睛，他眼里全是自己。他的目光是那样温柔，就像在用目光一遍遍轻抚着自己。枪，从手中掉落，艾瑶绝望地瘫倒在地上，即将磕到身后的柜子时，厉九渊闪过来，抱住了艾瑶，自己则挨了重重的一下。“为什么？”

艾瑶将脸埋进手掌里，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厉九渊。男人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像是怕触碰到她的伤口，又像是没资格，怕艾瑶反抗。“我十四岁的时候，亲眼看见我妈妈死在浴缸里。血水从她的手腕弥漫出来，染红了整个浴缸。她穿着白色的婚纱，脸上是细细的描好的妆，粉粉嫩嫩的，就算她身体里的血都流干了，她脸上的腮红还是粉嫩嫩的，显得气色很好。”

厉九渊低声说着，虽然他声音平静，但艾瑶知道，这一刻对他来说有多难。他在跟自己说心里话，这辈子他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的话。“她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安静，温柔，就像她早晨将亲手做的便当递给我，要我好好学习的时候那么温柔。她还揉着我的头，跟我说要做一个好人。可我回家的时候，得到的只有一具尸体。”

厉九渊将头埋在艾瑶的肩窝，冰凉的眼泪一点点落下来，碎在她皮肤上。“我抱着她的尸体，她穿着婚纱，非常娇小的一只，看起来那么美，那么温柔，就像是沉睡的天使。我的妈妈，她手里拿着我们的全家福，自杀了。”

艾瑶的手轻轻抬起来，放在厉九渊的头上。眼看就三十岁的男人，忽然哭得泣不成声。他从后面抱住她，他的眼泪湿透了她的外套，裙子，温暖的贴着她的肌肤。艾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只是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有些扎手，但又舍不得放下。她的心也跟着沉下去，像是跳进一口深深的井，明知道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明知道跳进去就是暗无天日，从此四壁只有冷硬的墙。可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沉下去。“别哭了。”

艾瑶颤抖着声音说道，转身捧起厉九渊的头，在她额头落下冰凉的一吻。厉九渊抬头看着艾瑶，忽然发疯一样吻上来，艾瑶被他压得倒在地板上，他却根本不愿意放开，抱着她在地板上疯狂地滚着，吻着……像是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等到他放开的时候，艾瑶身上的伤口又都破开了。“我走了。”

艾瑶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血色从衣衫中透出来，她停顿了两秒，试着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