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找一直躲着她的盛飞上楼来深谈。他们从白天谈到傍晚,说得口都干了,喻茗希才好不容易劝得盛飞理解了她想要留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的想法。“……人生本来就是冒险,很多时候就是要面临很多选择,不可能每次都选择风险小的,而且我这个只是高风险,不代表说我生这个孩子,就一定会死,不要想得那么极端嘛,盛飞,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或者说,现在我身边可以称为朋友,让我最信赖的朋友就是你,你能不能不要站在我的对立面?就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阻止我,就支持我,给我勇气就好了!”
盛飞的表情越来越复杂,又是没辙的无奈和妥协,又是愤怒悔恨的心痛,最后不由情动地将人搂进了怀里,“小鱼儿,我真的很讨厌那个男人,是他把你推到这个悬崖上的,是他逼的你,如果没有他,你不会怀上这么危险的宝宝,如果不是他,你也不会那么坚决地要留下这个孩子,我都知道,你就是为了他,因为这是他的孩子,你就是连打掉他的孩子都不舍得,傻成这样……你说我为什么就看上你这么个傻子了呢?”
喻茗希嘴角抽了抽,但眼里已经浮出了薄薄一层泪水,“怎么就傻了,我这叫母爱,母性光辉,总之这件事,你答应我了对吧?是站我这边的对吧?”
“对。”
盛飞说的这一个字,和点头的动作都无比的沉重,但他答应了,就不会失信于她。“那就是一定会帮助我留下这个孩子,不管任何情况,发生任何事,都要以这个孩子的生命和安全为优先,第一考虑的就是这个孩子。”
喻茗希解释了一遍,又再确定道,“真的答应吗?”
“是,答应答应。”
盛飞叹息着,伸手摸了摸喻茗希的头顶,“不答应你能烦死我了。”
喻茗希见他的态度终于不再这么消沉,也放下心来,“那就一言为定,不管我做什么决定,你都要帮我,不能再背叛我,你要再和韩骁说什么,或者和他联手对抗我,我和你友谊的小船绝对说翻就翻!”
“但你不是说过,韩导不会轻易放弃,他一定不会同意你把孩子生下来,或许会采取什么极端的方法吗?”
盛飞问。“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人,每次都不会管我怎么想,反正我怎么求他,他都不会答应的。”
喻茗希神色郁郁,“总之我会想其他的办法,让他管不到我,比如我们可以溜走,不在国内生,我们去国外,国外这么大,他一时半会儿也别想找到我。”
盛飞想到监守在新云燕城周围的那些人,苦恼道,“但他派人看着,我们能不能顺利出观市都不一定……”喻茗希也觉得苦恼,但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信心,“会有办法的,让我再想想,首先肯定不能和他硬来,他这人的脾气,谁和他硬来绝对讨不了好,但是我要突然和他软着来呢,他肯定也会怀疑,所以得想一个合适的时机——”喻茗希刚说到这里,手机就响了。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首先闯入耳里的是一道轰隆大响的雷声,伴随着沙沙的雨声。喻茗希吃惊地转头看向窗外,是乌云密布,不过外面没有下雨。这时,手机里传来了人的说话声,是张婶在说话,“太太,您、您来看看先生吧,求求您了,先生这几天都很奇怪!”
喻茗希心下一沉,不由自主地从盛飞怀里弹起身,焦急地问,“什么叫这几天很奇怪?他怎么了?”
难道是和徐安廷的事有关?但徐安廷都被他关起来这么久了,也不可能对他做什么事。他不是帮庄倪萱报复人报复得挺顺利的么?“太太,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就几天前,先生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天没出来,也不吃东西,要知道人是铁,饭是钢啊!这样下去怎么行!我今天就想说一定得劝先生好好吃饭,结果外面一下雨,先生就从书房里出来了,然后就坐在院子里淋雨,怎么都不肯进屋,先生那个脾气,太太您最清楚了,他要不肯,除了太太您,谁也劝不动他的,所以太太,您赶快来一趟看看吧!至少把人劝回魂了,别再这么不要命了啊……”喻茗希越听越觉得奇怪,心头愈发的沉,虽然搞不清楚韩骁这种突然疑似“自虐”的行为是怎么回事,但张婶都哭喊成这样了,事态一定是真的很严重。喻茗希整个人都慌了,随手拿了件外套,拿了伞,就想往外跑,连自己怀了身孕,行动不便都忘了。还是盛飞及时拦住了她,才没让她乱得一脑袋撞到门板上去,“小鱼儿你别急,我送你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喻茗希连连点头,一心就想着赶去凤海湾的别墅看看韩骁,所以盛飞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到了凤海湾别墅,这里果然下着大雨,雷鸣不断,雨声和雷声混杂在一起,扰得人心更慌。盛飞给她打伞,一直护送在她的身边。她在院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正急得六神无主,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东西的影子,她立刻调转了方向,走上另一条小路,进了一片小花园,果然看见韩骁就坐在他们过去被郑亦晓“监督”着约会过后,回来最喜欢待的休息地方——那只秋千。韩骁的头发都被雨水打湿了,不像以前那样总是工整地梳到脑后,而是黏着脸颊,软塌塌的,显出些许颓废感,他的肩背也不像平时那样挺立,有些垮着,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压力给摧毁着肩骨,他的双眼直视着前方,眼神却是空的,被雨水浇湿的脸僵硬冷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