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朱朱的手瞬间就僵住了。“什么叫不能离婚？”

金朱朱愣愣地问。沈流摇了摇头，却只道，“朱朱，不是你想的那样。”

金朱朱霍然起身，因为站起来有点急，撞到了桌子，那杯水蜜桃汁被撞翻了，洒了一桌。“那你说是怎么样？”

金朱朱恼怒地喝问，“不然你把事情都跟我解释清楚啊！只要你说了，我说不定能理解，但是你什么都不解释！”

“朱朱……”沈流皱着眉头，神情看起来颇显无奈，就好像是面前的女孩在跟他撒泼耍无赖似的。金朱朱不由气结，她都发火发成这样了，沈流这种平时最会说话的人，居然还是闷不出个屁，不肯跟她说明白，怎么能不气？“你别这么叫我！你也别拉我啊！”

金朱朱狠狠地拍开沈流要伸过来抓她的手，“反正你也没打算对我负责，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

沈流语气也有些急了，“我说了负责，就会负责。”

“你怎么负责啊？”

金朱朱斜着眼瞥他，冷笑道，“你又不跟你死去的老婆离婚，那你能怎么对我负责？你能娶我吗？”

“我不能娶你。”

沈流表情肃然凝重，“但我会对你负责，朱朱，你不是那种拘泥于什么形式的人，负责的方式也不是只有结婚这一种，只要我们心意相同，在一起就行了不是吗？”

金朱朱蓦地瞪大了眼睛，脸上露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位一向最知礼数的沈大秘书会这么“不要脸”地说出这么奇葩的话。“沈流！”

金朱朱大喊一声，伸手扫翻了在桌上摇摇晃晃的那个杯子，“你他妈就是想白睡我！”

她这一句话吼得特别大声，惊得路人都纷纷驻足回头看了过来。沈流被这么多目光注视着，被这么多声音指指点点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我不是这个意思，朱朱，你——”沈流的话还没说完，金朱朱转身就跑。但她哪里跑得过邵老大的这位心腹大将，还没跑出几步远，又被沈流捉住了。“朱朱，你冷静点。”

沈流低声劝道。“我冷静个鬼啊！”

金朱朱恼恨大喝，“你别拉着我，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朱朱，别这样，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今天早上才说好的……”沈流想把话题岔开，也想提醒金朱朱今天早上他们才那么亲近过，她不应该怀疑他对她的感情。他不提还好，一提，金朱朱就更怒了。“你也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吗？！你像是要让我生日好好过的样子吗？！”

金朱朱愤怒不已，脸上忽然就感觉到了片片凉意。她猛地怔住，抬头看天，天空没什么乌云，也没下雨，然后她抬手一抹脸，手上全是泪水。沈流也被她突然落泪的模样吓住了。金朱朱从来没哭过，至少在他面前没有，不管过去他对她态度多恶劣，这个女孩总是没心没肺地笑着，好像天大的事都不可能击垮她，真的让她感到难过。然而现在金朱朱却哭了，眼睛里不停地往外冒泪水，似乎止也止不住。沈流的心已经很久没有被什么强烈的情绪撞击过，但此刻却硬生生地察觉到了一股刺疼感。“朱朱……”沈流出口的话音都变得万分艰难，“你不要、别……哭……”金朱朱气极反笑，手掌用力地抹走脸颊上的水液和眼睛里还蓄着的泪水，她用的力气很大，把眼睛和脸颊都揉红了。“谁哭了？！”

金朱朱嘴硬地喊道，“我才不会哭！谁他妈会为你这种人渣哭了！”

说完，她的视线下垂，瞪住了沈流攥着她的那只手，骂道，“你放手，你再拉着我，我喊非礼了你信不信？！”

沈流知道她真的喊得出来，而且她现在的情绪太糟糕，好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更不可能和他平心静气地谈。沈流慢慢地松开了手，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而且他很清楚，有些话不能说，即便是对着这个他真的放进了心里的女孩，也不能说。金朱朱又跑开了，但跑出了一段距离，又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回过头，往前走回了几步，盯着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沈流，扬声道，“沈流，你不说是不是？！那我自己去找真相，我就不信你真的能那么渣！等我找出来你藏的那些事情，你就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流满脸错愕，全然意料不到明明已经表现得要跟他恩断义绝的女孩竟然存着这种念头，竟然不是真的放弃他，竟然还想着要挖掘他的往事，还说要回头找他，收拾他……“朱朱……”沈流不禁往前迈出一步，喉头里好似灌满了沙子，嗓子都发哑了。金朱朱没等他把话说完整，匆匆一扭头，就钻入人群了，跑得不见了踪影。金朱朱二十岁的生日就是以一通争吵，一通怒骂，一大波眼泪落了幕。就像她说的，她的好奇心本来就重，但是学微表情学的期间曾经因为控制不住好奇心，习惯性去解读别人表情，吃过亏，被导师敲脑袋，拎着改正，所以收敛了一些。认识沈流的时候，她就能感觉到沈流有很多秘密藏着，但一方面是出于对沈流的尊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师父的教导和警告，便没有真的去调查。可这次不一样，她就觉得和沈流已经有了那么亲密的关系，而且沈流也跟她表明了心迹，那怎么说，沈流都是她男人么，了解自己的男人的一切，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没有什么不对的。不过沈流身份是真特殊，以她目前的能力，根本探不到皮毛，查到的东西都还没她大师兄查到的多。金朱朱就快被沈流逼得抓狂了，从沈流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她不会再去沈流那里碰壁，最后实在没办法，就去找师父帮忙。金朱朱那师父性子是特别冷，但实际上十分护短，虽然不喜欢轻易破坏规矩，但爱徒求援，他也不能坐视不理，被金朱朱软磨硬泡了几次，最后还是松口答应去给她要资料。只是资料要来了，她那个从来不喜欢多说废话的师父却跟她再三确认，是不是一定就认了沈流，是不是一定要看这些资料，如果看了，是不是能承受得了……金朱朱当时一门心思就想着把沈流掩藏的秘密全扒拉出来，免得总是捉摸不透他，总是要被他气得半死。她的师父听了她的保证，难得露了点情绪，叹息了一声，把资料全部交给了她。看完了资料的金朱朱真就后悔看了这些资料，如果不知道，真的或许会比知道了好，但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资料看了就是看了，沈流的底，之前被她大师兄扒了将近一半，这次被她师父扒了个精光。她才知道原来沈流不但结过婚，妻子去世之后，还坚持不肯自然解除夫妻关系，依旧维持着夫妻关系，而且，沈流和他的亡妻，还留下了一个女儿。金朱朱看着那些资料，觉得心底一座座塔全塌了，她喜欢沈流的感觉每一次加深了，心里就铸一座塔，每次接触都会更喜欢这个男人，所以就算沈流总是表现得对她不留情面，她也靠着那些塔，撑着对他的感情。可这次却不同了，沈流在法律上强行保留了他和亡妻的夫妻关系，这代表了什么？沈流和他的亡妻还有一个女儿，并且将这个女儿藏得很好，如果不是金朱朱的师父出马，甚至都找不出他有孩子的痕迹，这又意味着什么？——沈流对他的妻子和女儿，绝对的珍视。金朱朱又气又恨，伤心难过得简直想把沈流揍一顿，咬一顿，但她什么也没做，虽然没有再出现在沈流的面前，心里却也没有真的放弃。就是因为很不甘心，像沈流这样的人，睡都肯跟她睡了，情话也都跟她说了，感情明明就有了，但就差这么一步，中间隔着那些事，导致她那么期盼结果的感情就是没办法顺利结果。金朱朱不肯轻易放弃，但心头又堵着怒气，所以不肯主动去找沈流，后来则是悄悄地去看了沈流用心藏起来的那个女儿沈洁。沈洁就在观市最好的小学上学，金朱朱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这孩子品行特别良好，学习也特别优秀，真的很像她亲爹，就是样貌长得和沈流不太像，估计是像她那早早去世的母亲多一些。金朱朱一想到这就心酸，虽然很嫉妒沈流和别的女人有孩子，但还不至于小心眼到把火气和怨恨算在一个无辜的小孩子身上。反倒因为这个小女孩样样都好，行为处事懂事有礼，她看着总觉得像看见了一个缩小版的沈流，对这个小女孩慢慢地竟然心生好感，忍不住就会对这个小女孩好，找各种理由给她买些学习用具什么的。金朱朱就是这么个脾气的人，但凡自己看上眼的，不管什么年龄什么性别什么物种，都会主动示好。不过为了不让沈流发现，她找的理由特别正当，而且都不会亲自接触，中间要么隔着一层关系，要么隔着好几层。但好景不长，本来毫无破绽的事情，后来意外被捅出了天大的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