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我送你们过去吧。”
“那就麻烦你了。”
何振光没有迟疑,客气,拉着秦洛上了车。宁采又在半路问沈少川:“少川,你要去市政府吗?”
“去吧。”
沈少川淡淡开口,面色始终不太好。“好。”
于是先将沈少川送到市政府,又送何振光去人事局。何振光下车的时候秦洛也想跟着下车,宁采却叫住了她:“秦洛,我送你回去吧。”
她的头从窗户里探出来,笑得很淡,“顺便可以聊两句。”
秦洛忐忑的上了她的车。不知宁采车技原本就如此还是因为心不在焉的,车子被她开的一脚油门一脚刹车,秦洛虽没说什么,但身体到底是有些不舒服的。宁采不开口,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沉默弥漫在车内。等到了一个红灯,路边的车子相继停下来,周围的世界似乎也跟着缓慢停顿后,宁采终于悠悠开口:“秦洛,你以前谈过几次恋爱?”
秦洛讶然,嘴巴突然干巴巴的:“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其实谈过不少恋爱,”宁采目视前方,绿灯亮了,她却没有动,直到后面传来不绝于耳的喇叭声,她才如梦初醒,慢慢挂档,又慢慢开车,“你也许想不到,以前的我,可是嚣张跋扈眼高于顶的很。”
其实秦洛可以想见。“你聪明又漂亮,这是你的资本。”
秦洛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任何的恭维。美丽,家世又好的女孩子始终是所有男孩子追逐的对象。但是宁采却叹了一口气:“如果一个男人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女人,那么眼前的这个女人不论多漂亮多聪明恐怕都走不到他心里了吧。”
秦洛细细拧眉,静静听她说。“秦洛,你爱过人吗?”
她突然扭头看着她,原本苍白羸弱的眼底陡然泛出无数精光。秦洛一怔,虚弱的笑了:“爱过。”
“爱的深吗?”
宁采的表情是如此执拗,她的手紧抓着方向盘,似乎无法挪动分毫。她笔直的注视着秦洛,要从她口里听到最真实的答案。秦洛的一颗心仿佛被人剖了出来,赤裸裸的袒露在阳光底下,面对宁采的追问,她终于抬头看着宁采:“爱过,也仅仅是爱过,都过去了。”
“那如果现在他回过头找你,你会接受他吗?”
总是这么突然的丢问题给她,秦洛的内心剧烈挣扎着,她抿着唇,顷刻间不知从何说起,宁采却一直执拗的在等她的答案。秦洛不经意的侧头,目视着前方,瞳孔急剧的收缩,她的身心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啊,小心啊,宁采——”车祸发生的很惨烈。根本来不及容人考虑。沈少川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时,桌上的水杯都打破了。夏荣光看着这个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秘书第一次如此失态,便关心的问:“少川,出什么事了?”
“宁采出车祸了。”
他推开椅子站起来,“市长,我得去医院一趟。”
“什么?”
夏荣光同样紧张,“宁局长知道了吗,算了,你先去吧,我得他打个电话去。”
沈少川一路上都心绪不宁,其实不止宁采,出车祸的还有秦洛。可是无法掌控的事实总让他莫名的不安。他冲进急诊室的时候医生护士正在犯愁。从血库过来的小护士拿着调度的血浆说:“对不起,陆医生,今天动了好几台大手术,血库的血浆库存已经不多了,这是最后几包B型血,现在已经从别地调过来了,可这两个,肯定是不够用的啊,怎么办。”
陆向天穿着蓝色的手术服,蹙着眉,手术室里躺着两个伤重的女人,一个是宁采,另一个便是秦洛。都是她看着长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这生死关头,根本耽误不起路上延误的时间。于是他当机立断:“先救秦洛,她伤的比较重,别愣着了,剩下的人马上去组织捐血,快。”
在陆向天的指挥下,医生和护士马上动了起来,陆向天也朝着急诊室的手术房走去,然而,及时赶到的沈少川在背后叫住了他,同时又撸起自己的衣服,露出了结实的胳膊:“陆伯伯,用我的吧,我跟秦洛一样,是B型血,用我的血救她吧。”
陆向天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沈少川,他清俊的脸上镇定又坚持的表情让人无法忽视。而他漆黑的眸子与陆向天对视着,并无任何的退缩。陆向天略一沉吟,便对另一台手术的医生道:“拿血浆救宁采,用他的救秦洛。”
沈少川很快被安排躺上了旁边的手术台。陆向天亲自给他插得针,他带着白色的大口罩和蓝色的手术帽,可是他的眼神却十分和蔼,他对沈少川说:“少川,看来你骗了所有人。”
沈少川侧头望着一边带着氧气罩的秦洛。她的情况看起来的确十分严重,一身的污血,如此触目惊心,他回答陆向天:“陆伯伯,你是懂我的。”
陆向天一怔,旋即笑了:“好小子,别说话了,闭上眼睛休息吧。”
他体内殷红的血液开始透过那根软软的皮管逐渐往她的身上流去。陆向天亲自为秦洛做的手术。外科主任为宁采操的刀。手术室内瞬间变得很安静,只有剪子与剪子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医生都很紧张,也很谨慎,护士不停的为陆向天和主任擦汗。沈少川看着身上的血缓缓流向秦洛,心随之安定下来,困意也逐渐袭来。他的眼皮开始打架,不过他不敢睡。陆向天回头看了他一眼,对护士吩咐拔了他的针。他立刻惊醒,从床上坐起:“陆伯伯,我还能坚持,为什么拔了,我还可以——”陆向天安慰他:“你已经到达身体的极限,现在十分的虚弱了,不能再抽了,而且秦洛也够了,她会没事的,你放心吧,你就在那躺一会儿吧,等你醒了,秦洛就平安无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抽血太多,他的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黑,就连秦洛的身影都看不清了,虽然他极力睁大眼睛,他想看着她平安无事,可到底还是忍不住,陷入了沉沉的昏睡。在昏睡前,他看了一眼宁采的方向,她的手术已经结束,正被护士送往病房。秦洛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各种光怪陆离的景象不停在她眼前跳跃,她很努力的试图看清什么,或者抓住什么,但全都失败了。她只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她在这个漩涡里浮浮沉沉,身体的某些器官都被莫名的挤压,让她只能靠拼命的呼吸来缓解内脏的不适。她又累又困,还很疼。她听见有人在说话,可是茫然的在原地转着圈,就是找不到说话的人在哪里,声音来自何方。她跑的累了,疼得死去活来,终于停了下来,躺在原地,哪里也不想去了,就这么死了吧也好。“啊——”手背上传来清晰的疼痛,令她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真疼啊……“醒了,洛洛醒了。”
旁边有急促的呼叫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