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页的医生结论。”
谈云平已经将报告放下,淡淡道,“看了又如何呢?”
谈云双挑了挑眉,“你不介意?”
有哪个男人会不介意自己的女人不能生育?今天她拿到报告单的时候吃了一大惊,片刻不敢耽搁地给谈云平送来,没想到他的反应居然如此平淡。“你觉得呢?”
谈云平不答反问。“看你的样子,是爱到了骨子里啊,”她幽幽开口,望着自己的大哥,“估计是不会介意的了,但是你别忘了,爸妈临走前怎么交代的。”
自己大哥的性子,谈云双十分清楚,有情有义,对朋友尚且肝胆相照,更何况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了。可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父母临走之前交代他们,一定要找到好的人生伴侣,子子孙孙地幸福下去。而谈云平身为长子,更是义不容辞。说难听一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传宗接代都做不到,谈什么孝顺?“我心里有数,你回去上班吧,要我送你吗?”
谈云平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谈,开口送客。谈云双耸耸肩,不以为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也好,你办事我放心,谁叫你是大哥,长兄如父呢?”
走到门口,她却又是一个旋身,转了回来,双手撑在谈云平的桌上,“哥,最近你有见过大双吗?”
夏云双?谈云平摇了摇头,自从上次她醉酒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听说大双的妈妈病了,改天我们去看看吧?”
“也好,你定好时间通知我吧。”
谈云双忽然不满自家哥哥公事公办的口气,叹了一口气,还是戳穿了那层窗户纸,“哥,你知道大双一直对你有意思,我们两家又是世交,在爸妈去世之后,夏家父母也没少照顾我们,我倒是觉得……”谈云平自然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虽然自己是个大老爷们,可平日里为了工作需要也研习过不少心理学方面的知识,夏云双虽然没有明说,但偶尔流露出来的感情,他也不是不知道。可他从来没有把夏云双和自己的关系往那方面想过,尤其现在有了林琴筝,就更是不可能了。感情的事,从来强求不得。这种事情,说出来只会让双方徒增烦恼和见面时的尴尬而已。“云双,你再不去上班,小心被扣全勤。”
他指了指墙上的钟。谈云双知道他又在岔开话题,于是也不再继续,转身快步走出了他的办公室。直到关门声传来,谈云平才再度拿起那张诊断书。此刻他几乎可以断定,林琴筝是因为这个才没有答应自己的求婚。心里的感觉五味陈杂。一丝释怀,她离开并不是因为不爱,反而是因为深爱。一丝怅然,因为他真的很想要一个和她的孩子。一丝愁绪,一向善于言辞的他,此刻竟然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说服她,回到自己身边……是的,他要她回来。这个决定无论是在看到诊断书之前,还是看到诊断书之后,都从未改变。没有孩子,没关系,他们可以领养一个。爸妈的遗命,可以让云双去完成。因为他爱她。不管诊断书上说她如何的不健全,在他的心里,她依旧是那个完美无缺的林琴筝,并且永远都是。李爱敏坐上出租车。在看到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到自己的打扮后,那种小死过一次的惊恐模样,她满意地笑了笑。看来今天的打扮很好,很符合陈锋提出的“好好打扮”的要求。够汉子,够惊悚。十几分钟后,她就到了约定的咖啡馆,按照张阿姨说的桌号坐了下去。服务员看着她以后,脸上的色彩变化,丰富得犹如毕加索的油画,那叫一个色彩纷呈,如梦如幻。李爱敏知道,自己的打扮真的是成功了。气定神闲地坐下,点了一杯蓝山给自己,然后拿出包里打火机和香烟,放在手边。只等海归二号一出场,她的表演活动就开始了。边等就边想起了昨天回家之后,和老妈的争执。昨天的陈海龟真的是个小人,估计是一出了爱琴海餐厅就打了电话告状。害得李爱敏昨天一回家就被李母一顿狂骂,骂得她找不到北了之后,依旧觉得不解气,抄起笤帚就要往她身上招呼。一旁的张阿姨叹了口气,假惺惺地拦住了李母,然后又悠悠开口,“爱敏,楼下向阿姨有个世侄刚从国外回来,一表人材,相貌堂堂,事业有成,家大业大……”李爱敏顿时头大如牛,这年头海龟都泛滥成灾了,而且都都是光棍海龟,母海龟们都灭绝了吗?然后嘀咕道,“这么牛掰的人也需要相亲?”
李母立刻大声问,“你说什么?”
李爱敏立即说,“没有没有。”
“听你向阿姨说,对方那人也老大不小了,一直专心事业,所以一直没时间考虑个人问题,现在年纪也一大把了,对方家里的老人也愁得不得了,你向阿姨就给你们约了个地方见面。就在那个,你平时最喜欢去那个什么,迪欧咖啡馆。”
不过这年头,都兴女人等男人吗?她准时到了,对方却姗姗来迟。正思及此,对面沙发上就有人落座了。对方身材修长挺拔,眉目倒也清朗英俊,比昨天的海龟一号强了许多。对方看了看李爱敏的打扮,只那么微微一愣,随即便恢复了温雅依旧的表情,淡淡地看着她,“李小姐?”
李爱敏看了看玻璃窗上映照出一个衣着得体的男子,和一个五颜六色得像游乐场一样的女子,有些得意地开口,“正是。”
“你好。”
“好。”
她有气无力地哼了哼,算是回答,心想什么时候能结束这场闹剧回家去?“李小姐。李爱敏。二十七岁,大学讲师。家庭背景良好,云英未嫁,脾气温婉,性格娴淑。”
海龟二号如背书一般陈述出向阿姨给他的资料。当他说到最后两句时,眼里的笑意就那么毫不掩饰地蔓延开来。李爱敏觉得那一抹笑,怎么看,都怎么刺眼。却也不敢再度放肆,因为李母在出门之前,拿了把菜刀追在门口,问她晚上要吃荤的还是素的。傻子都听得出来,那是母亲大人对她的警告。于是强打起精神,以对方感兴趣地话题为核心,开始了攀谈。海龟二号的职业是软件工程师,所以三句话不离本行,李爱敏犹如鸭子停雷,只得嗯啊哦咦,聊表应付。外人看去,便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景象。最后天色擦黑,海龟二号暗示天色已晚,应该送自己回去了。李爱敏心中暗喜,终于可以回家了!于是她优雅起身,结果优雅结完账的海龟二号也跟着她一起,优雅地站了起来。她却突然心中大惊,一个趔趄,因为此时她才看到,海龟二号脚上踩的,居然是一双足有十公分的艳色高跟鞋而且此刻还在不停地朝她抛着媚眼。刚才细嚼慢咽才下肚的阿根廷牛排顿时在她胃里汹涌澎湃地翻滚如潮。立刻将出门前老妈反复交代的十六字嫁人方针抛到了九霄云外。没有丝毫犹豫,李爱敏一咬牙,直接端起桌上尚有余温的蓝山咖啡直接就泼到了海龟二号白如雪的衬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咖啡馆……哪怕被剁成肉酱,也不能如此糟蹋自己和一个娘炮交往。李爱敏突然有些恶心地想,娘到如此地步,不会打飞机都要翘着兰花指吧?心中恶寒了一下,然后在那个海龟二号追出来之前,成功地拦到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连尾灯都不想要给那个娘炮看到。“医生,她怎么还没醒?”
又是一夜过去,关漠尧看着依旧纹丝未动的宋诗颖,眉头紧锁。连续四十八个小时,眼睛都没有合一下,此刻的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一向整洁的白衬衫上除了袖口的滴滴血渍,连领口都有了一圈黑黑灰灰的污渍。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他只是一个担心妻子的丈夫,如此而已。医生拿小手电照了照宋诗颖的瞳孔,又量了她的血压,才取下听诊器,“关先生,你太太失血过多,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来修复的。”
关漠尧这才木然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窗外阳光刺眼,提醒他又是新的一天了。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关漠尧才起身,拿过床头的脸盆毛巾等物,想要去外面打一些热水来给宋诗颖擦一擦脸和手。清晨时分,医院的茶水间已是排起了长龙,大家都等着热水洗漱。前面的女子带着口罩,瘦削的肩膀藏在宽大的衣袍中,看起来犹如一朵随风飘零的花。不过关漠尧顾着低头沉思,不曾注意到前后之后,只随着人群的挪动一点点往前挪。直到对方打好热水,经过他身边,却因为地上湿滑,一个踉跄,眼前就要跌倒……关漠尧出于本能,直接伸手,拦住了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