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傅司言就像去要去看戏一样,带着他媳妇儿去了那栋公寓。钟夏欢从傅司言手里拿过在路上好几次都差点被他扔掉的礼品,放在了桌上。常杰一脸敌意地看着他们,“这里不欢迎你们,带着你们的东西走!”
傅司言只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哥哥,嫂子,你们来看我了?”
陈小从沙发里坐起来,一脸甜笑着要给他们倒茶。傅司言语气不阴不阳地开腔:“不用忙了,我们来说几句话就走。”
他话锋一停,从牙关里蹦出两个字,“陈小。”
“哗啦──”陈小捏在手上的陶瓷茶壶瞬间摔碎在地上,茶水溅湿了她的百褶长裙,笑容僵在脸上。常杰连忙紧张地跑过去,上下检查,“宁宁,你怎么样?有没有被玻璃伤到?”
他看到陈小身上没伤,这才松了口气,“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到沙发上坐着,我来把这里收拾干净,别伤到你了。”
常杰对陈小的紧张程度,钟夏欢看在眼里,眸底隐隐有些闪烁。傅司言却浑然没有任何触动,“莫宁,我现在是不是该改口叫你的真名,陈小了?”
“哥哥……”陈小脸色煞白,眼眶里泪光流动,常杰听到这话,也疑惑了起来。“冒名顶替叫了我这么多年哥哥,现在是叫顺口了吗?”
傅司言毫无动容,“你是陈瑶瑶的姐姐,陈小,还以为我不知道?”
陈小身子一僵,垂下眼睑,眼珠里的泪水就掉了下来。常杰几步奔到她面前,“宁宁,这是怎么回事?你不叫莫宁?你不是傅司言的妹妹吗?”
陈小抬头看他,嘲讽地勾起唇,“怎么,我不是傅司言的妹妹,不是有钱人家的私生女,你失望了?”
“怎么会?”
常杰心尖肝儿一样握住她的手,“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你是谁,有没有钱,对我来说都不重要的。我对你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吗?”
陈小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好一会儿,突然用力,狠狠地一把推开他。“常杰!我不需要你的爱!你别再恶心我了!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跟你结婚吗?我告诉你,不可能!就算是死,我也不可能会跟你在一起!”
常杰怔愣地看着突然对他咆哮出这番扎心话语的爱人,一脸的不敢相信,“宁宁,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可能不爱我?你不爱我,怎么会跟我睡觉?怎么会愿意给我生孩子……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的,你忘了吗……你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
他眸子倏然一阴,“是不是他们知道你什么事,你故意这样说的?我这就把他们赶走!谁也不能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常杰话一说完就要过来推搡钟夏欢。傅司言抬腿就狠狠地一脚将人踹翻在地,一脸的冷漠气息。“陈小,你当初故意摔下楼梯流掉孩子,是想破坏我和我老婆关系的吧?”
当初说害怕失去哥哥的爱,果然都是屁话。之前他让林贺调查常杰,这个人父母双亡,从上学到就业根本就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现在看来是他当初猜错了方向,万万没想到事情的源头在这个假妹妹身上。常杰倒在地上摔得不轻,但还是捕捉到了傅司言话语里的关键词──故意摔下楼梯!“你胡说!明明就是你老婆把宁宁推下楼梯的!”
傅司言懒散地瞥了他一眼,突然想起来什么,“你不想要那个孩子,最根本的原因,其实是为了报复他吧?”
“傅司言,你胡说什么!”
常杰火大地要站起来,那句话里的“他”分明指的就是自己?可宁宁怎么可能会牺牲孩子来报复他?他对宁宁一直掏心掏肺地疼爱,从来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宁宁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陈小眼见所有的事情全都被傅司言知道了,索性也不再装。那张脸上一贯的甜笑也在眨眼间就褪了颜色,被一层阴郁的怨恨所取代。“没错,我确实是为了报复他才会狠心流掉那个孩子,只是可惜啊,本来想着一石二鸟,你却偏偏不配合,自己妹妹的孩子被害死了还那么袒护凶手,还真是愧对一个叫了你这么多年哥哥的亲妹妹。”
“宁宁,你说什么……”常杰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一样,瞪大眼睛看着她,那张脸还是那张脸,可上面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却变得格外陌生起来。“在我的眼里,我真正的家人只有一个。”
傅司言紧了紧抱着钟夏欢肩膀的手臂。陈小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笑了,“傅司言,你除了对她以外,还真是够冷血的。”
“你就算有意见,也没那个资格。”
“我确实没资格。当初从莫宁那里换来这个身份的时候我就有了自知之明。”
她苦涩地牵动了一丝唇角,颇有些遗憾道:“只是这身份一用用了这么多年,我都快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傅司言还没回话,瘫坐在地上的常杰就挣扎着站了起来,眼眸悲痛,“宁宁,你真的故意害死我们的孩子,只为了报复我?你是骗我的吧?你那么善良,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我就是想借此来报复你,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陈小眼眶发红,看着他脸上密布的悲愤,一字一顿道:“你知不知道每次假装着很开心地跟你上床是一件多恶心的事情?跟你说情话,对你摆笑脸,跟你搂搂抱抱,我心里有多反胃!”
“宁宁……”常杰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不住地摇晃着头,想自欺欺人,“宁宁,你一定是在骗我,你和我在一起是真的开心地,我能感觉得到!你骗我!为什么!宁宁,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
陈小嗤笑起来,“你要怪就怪你那个畜生不如的父亲吧!要不是他,我爸爸妈妈不会把我妹妹弄丢,他们就不会因为自责郁郁而亡,我就不会成为孤儿,我妹妹也不会在那么小就任人糟践!常启仁他该死!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可惜他死得太早,还没等到我的报复,他就撒手人寰了,我只能把这种仇恨施加到你身上。父债子偿,这是你应得的!”
“宁宁,宁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爸爸做出过那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常杰又急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崩溃地哭了出来,自责,痛恨,无奈,呼吸隐隐有了急促的感觉。可此时此刻,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他怕他一松神经,他的宁宁就会再也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