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外面人行道上违章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车牌尾号是连续三个八。那人正把袋子往后备厢里塞。见严明和白小染从超市走出来,车里钻出一个矮胖子瘦高个儿,大概长期生活不健康,气色晦暗,头发长长短短,从头顶一直披到后颈脖,看得人替他雾燥,手里还夹着一枝烟。他对着白小染,裂着一嘴大牙,笑得眼角都是褶子,紧走几步伸出一只手,就想来握白小染的手,“你好你好,这位小姐,遇到你真是我的荣幸啊!”
白小染停下来,并没有去屋那只手,只是问他,“不知黄先生有何贵干?”
“啊,没什么事,就是想认识认识这位小姐。敢问小姐尊姓大名?”
白小染微微一笑,“黄先生,与人结识,也得看人愿意不愿意。您这样用强迫的方式,不觉得太失礼了吗?”
“啊?强迫?我没强迫这位小姐呀,我不是很客气么,还给您买了这么多东西。”
“我不需要您给我买东西,我自己付得起这个钱。”
这话说得太直接,严明以为黄子乔要翻脸,谁知黄子乔却挠挠头,抱歉似的说,“打扰了您购物的兴致,实在不好意思。那边也有些好东西,这位小姐不妨去看看,喜欢什么只管买,也让我表达一下歉意。”
他指了指超市一楼玻璃墙后面,那是黄金珠宝柜台。白小染笑了,对黄子乔说,“黄先生觉得我是需要别人给我买单的人吗?”
又指了指后备厢,“既然是你付的钱,那些东西都是你的了。”
严明马上把自己手里的袋子往黄子乔手里一送,黄子乔下意识的接住了。白小染挽着严明转身就走,黄子乔跟在后面大叫,“小姐慢走,您还没告诉我您的尊姓大名呢。”
严明转过身,一个眼杀就把黄子乔定住了。眼睁睁看着美女走远,黄子乔还不甘心,“那小子虽然长得人模狗样,可是,他兜里的钱,够你花的吗?能花几天啊美女?”
严明“噗”的笑出来,这得是什么人家养出来的混帐东西啊。他见白小染气的一跺脚,赶在她发火前转身对那个黄子乔说,“黄先生,敢问你兜里的钱都是你自己挣的吗?”
“哼,小子,不是自己挣的,花起来才爽啊!你呢?都得自己挣钱花吧,一天不工作,就得喝西北风吧?”
嗨,真有这种人把不用自己挣钱当成荣耀哎,这是什么人呐!他整个世界观价值观都不正常吧!对这样的人严明真是无语了。废话不用多说,赶紧走吧!两人很快回到宾馆,白小染收拾好东西,下楼找她家司机。司机晚上睡商务房,在四楼。白小染使劲敲门,把司机吓了一跳,赶紧来开门,见是他家小姐,忙道:“小姐,怎么啦?”
“回家啦!”
白小染不高兴了,转身下楼,去大堂里等。司机很快收拾了东西,来大厅退房。严明看白小染真的生气了,问她,“想不想我去教训那小子?”
若放在以前,根本不用白小染表态,严明早已把黄子乔打得满地找牙了。可是,他修炼日久,心性也越沉稳。见过的死亡越多,对人命也越重视。像黄子乔这样的,别说还没对他们做什么,就是做了,比如那个闯入白小染房间的那个陌生男,还有游乐场里的口哨男,严明也只是狠狠教训他们一下而已。动不动取人性命的事,严明不想再做。白小染倒是有了兴趣,“你想怎么教训他?”
严明在白小染耳侧一阵嘀咕,白小染立刻眉花眼笑,拍着巴掌连声说“好好好,就这么干。”
白家的司机退完房,去车库开车,严明和白小染坐上车,缓缓往前开去。刚才走回来的路上,严明就发现黄子乔并没有死心,还在后面一路跟着。这会儿,坐在车里的黄子乔见他们上了一辆车,也开车跟在后面。白小染记司机把车一直开到市郊的一个景点,那么一座山,周末市区的闲人都喜欢来这里爬爬山,望望远,放松放松。到了山下,果然停车一排排的车,看来人不少。严明和白小染轻装爬山。黄子乔带着他那个跟班跟在后面。严明带着白小染,故意走人迹较少的小道,山石坎坷,路边杂草丛生。不时听到鸟叫虫鸣。如果不是黄子乔的话,倒也是个宜人的去处。走到一丛小树木旁边,白小染停下来坐在一块石头上歇脚,黄子乔两人也跟了上来,气喘吁吁地看着白小染,说:“没想到小姐喜欢玩这个。这有什么好玩的,累得要死。小姐要是跟了我,我带你去马尔代夫,阳光、沙滩、海水、豪华游艇、欢乐趴。比爬山可好玩多啦!”
严明笑嘻嘻地走上前,对黄子乔说,“不好玩吗?那我就让你好玩好玩。”
说着,一拳捣在黄子乔的胃上,黄子乔立刻弯下腰去,痛得声音都发不出来。跟班刚要往前凑,严明笑着问他:“你确定也要上吗?如果你也受伤了,谁把你家老板背下山去。”
跟班停下了脚步。严明又一脚踹在黄子乔的屁股上,黄子乔往前一趴,脸扣在地上,在草丛中擦出一鼻子的血。这下的疼,不及刚才胃上的那一拳,黄子乔缓过气来,嘶声大叫起来:“大军,你他妈不来帮我,大军。”
那个跟班站在旁边,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正为难着。严明说,“我帮你吧!”
一个后刀劈在跟班后颈脖上,大军一头栽倒在地,不动了。“啊,杀人啦!救命呀,杀人……”严明扒下黄子乔的鞋子,扯下袜子塞在他嘴里,黄子乔就只剩下哼哼声了。这下清静了,严明对黄子乔一通拳打脚踢,黄子乔在地上翻滚着,滚了一身草屑。“你不是有钱么?有钱可挡不住你人不行,这么不禁打,除了叫唤你还会干啥?这会儿知道有钱也没用了吧?”
严明边打边教训他。黄子乔说不出话,只能哼着,疼痛让他的脸皱巴着,那处自以为是的风度早就踪影全无。严明对黄子乔的痛殴,全在肉上,手上是有分寸的。他只想这么教训教训黄子乔,让白小染出出气,可没想把黄子乔怎么样。黄子乔疼得杀猪般嚎叫,其实也只伤在皮肉。除了他自己跌摔在草里,擦破了鼻子,其它地方一点血没有。严明见黄子乔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打着也没意思了,就问白小染,“要不要试试?”
白小染开始还看得张着嘴巴,后来见黄子乔虽然被塞住了嘴巴叫不出来,可是一直在地上滚来滚去,不象严重到要死的程度,也慢慢放了心。她捋了捋袖子,捏起小拳头,对黄子乔肩膀就是一拳,见黄子乔反应不大,又连续捣了好几拳,结果黄子乔转过身来,对着白小染眯了眯眼。他是在笑吗?白小染立刻觉得恶心了。站起身后退了几步,指着黄子乔对严明说,“欠揍!”
严明立刻又是一通拳打脚踢。还有心思惦记白小染,可见打得太轻了。严明打黄子乔,当然用不着内力,完全用笨方法使蛮力气,不一会儿也打得满头大汗。黄子乔也疼得没力气再动,躺在那装死。严明停下来看看白小染,“差不多了吧,小染?”
“好吧,我也看累了。咱们回家吧!”
回家,多么美好的词。严明看看那个跟班,应该也快醒了。他又给他捏了捏人中,才牵着白小染下山去。这一趟宁市之行,对严明来说,可真是丰富多彩,长了不少见识。城市,多么光怪陆离的一个所在,多少人奔向她,又有多少人来到这儿,却只是在痛苦中挣扎。山下,白家的司机刚好睡了一小觉,就看见严明牵着他家小姐走过来,赶忙下车,把车门打开,请两位上车。白家的车缓缓离去,另一辆车上却有人拿着一个大哥大,向远处汇报着什么。严明神识再怎么灵敏,终究缺乏经验,也不知人心有多险恶。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还有人一直盯着他们,从小河村,一直跟到宁市。他们在宁市的一举一动,都被人严密关注着,并随时汇报到白家分部的一所大宅。白家的长房长孙,白跃天,挂上电话低着头想事情,旁边坐着他的四叔,白启德。“跃天啊,这个严明,倒底是个什么路数,你摸清了吗?”
“哼,不过是个乡村医生,有几手绝活,会一点功夫,皮相不错。还能有什么?一个乡下小子。”
这两人虽是叔侄,年纪相差却不大。从小一起长大,在白家两代人中,算是关系比较好的了。白启德从小就知道,白家不管发展得怎么样,跟他这个老小关系都不大,可是人的贪欲总是有的,管管小项目,每月拿着家用,总还觉得不够。所以,他一直紧跟着白家老大,希望凭着好关系,能多分得一点好处,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白战天,生生把白家老大的位子给夺了。这固然让人吃惊,可是也开启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甭管是不是长房长孙,只要你有本事,就能做老大。这个事实极大的鼓舞了白启德,可是他发现这个事实有点晚,因为那时候他也已经老大不小了。而且因为从来没有掌权意识,所以手里也没啥资本可以让他去夺老大的位子。可是,他不行了,他儿子还有机会呀!于是,他更刻意靠近长房那一脉,利用白跃天他们对白战天的不满心理,为自己拉同盟,好为自己儿子以后的登顶之路,做好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