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禁口令，快与朕的圣旨媲美了。”

楚皇轻轻地道，英勋瞬间绷直了脊背，是了，昨夜是皇后去了梧桐馆，会遇到闹鬼的事也只有她，既然是她，自然不会把这扰乱后宫的事说出来，怪不得一大早就说皇后昨夜起的急今日病了呢。“去查。”

楚皇低声道，不是圣主教，自然不是圣主教，她只会直接派人明着来，不会这样糊弄玄虚，那么是谁，能够避开了昭天司？这，比皇后闯进梧桐馆更可恨。“素锦素锦！现在宫里都快乱了套了！你还睡的这么香甜！还真是心大啊！”

暗凤从窗外跳进来摇着已经陷入昏睡的柳素锦道。柳素锦迷迷糊糊睁开眼，道：“你来了啊！”

暗凤又好气又好笑，但是想到她给自己出了主意应付皇后进了梧桐馆的人情，还是拉着柳素锦的手道：“你到底想什么呢？现在满世界都是你跟花嬷嬷的闲话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不是你做的吗？来问我做什么？”

柳素锦含糊不清的道，然后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暗凤，两只手去抱自己的被子。何尝不知道外面都是闲话，所幸云妃把她给禁了足，不然一出去就得被吐沫星子淹死。人就是这样，拿别人的痛苦来当乐子，唯有那苦难有一日降临到他的头上，他才知晓其中的滋味，可是现在，他们都没有遭受不是吗？那样的人太多了，也就懒得生气了。“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啊！”

暗凤有些无辜的道，“你昨天晚上才说了要想办法，谁知道今日就动手——倒是吓到我了呢，连着闹出这么多事儿来，我可真担心那些皇室隐卫会发现什么。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柳素锦仍是有些迷糊，晃晃悠悠的坐起来，道:“这有什么办法！硬是赶上了，这会儿满宫里议论纷纷，青燕的命算是保住了这一时，以后，就劳你费心，把她送出宫去吧！”

“送出去？你说的容易，你可知道这有多难——进了宫的女人，哪有这么容易出去？更何况，你问过主子的意思么？她既然是愿意为了除去花嬷嬷出力，做出这样的事，就该知道，是什么结果。”

暗凤一点人情也不讲的道，往宫外传递消息还需要很大的力气，更何况是送一个大活人出去？而且，青燕所犯的事也不至于丢了性命，留在宫里说不定还有别的用处只是不知道她的心思还正不正，得找个人去试她一试。“又来说教我！”

柳素锦带着些怨气道，每次见面，暗凤都是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对她进行说教，实在是烦透了，然而理智还是尚在的，于是她叹了一口气，道:“你真的不肯帮？”

暗凤不说话，屋子里一下子静下来，静到能听到火烛燃烧时突然爆发的劈钹声，外面夜风拂过芭蕉林的细索声……“四皇子，你怎么还没睡？”

文眉起来与值夜的宫女换班，看到了坐在瑞雨轩正殿门口的苏钰凡，苏钰凡穿着一身单衣，披散着头发，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凶恶，像一个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病痨鬼。“文眉姑姑，你听说了么？飞云馆失火了。”

苏钰凡问。“昨夜那么大的火，只怕是大半个皇宫的人都看到了，你怎么这么问。”

文眉倒是有些好奇的道，这四皇子深更半夜不去睡觉，反倒是守在这里，又问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是有了什么心事？“哦，那，贤妃娘娘怎么样了？”

苏钰凡接着道。“听说人救出来了，只不过，不肯见人。只怕是，已经毁了。”

文眉一边道，一边观察着苏钰凡的脸色，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问:“四皇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要不然，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很可怕。我很担心，很怕，这把火，会烧到瑞雨轩来。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不在母妃身边，可怎么办呢？”

苏钰凡坚定而平静的道，话说出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样的话，不该是压在心底吗？文眉摸了摸苏钰凡的头道:“皇子多虑了，娘娘既然能够在这宫里屹立多年不倒，自有她的能耐，这是你担心不来的。皇子若是真的为娘娘着想，就等十天，早早回离宫去。”

“我回离宫就真的能够解决问题吗？”

苏钰凡反问，这一问问的尖锐，刺伤了两人心中的心知肚明。文眉一愣，苏钰凡也不再理会，直接起身走了，待文眉回过神来，哪里还有人影？文眉摇了摇头，进了大殿，却不料，文妃就在正殿坐着，面前还有一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文眉要说什么，文妃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轻声道:“他长大了，我什么也做不了了，随他去吧——”文眉看到文妃已经不再明媚的脸上两行清泪缓缓的流了下来，在半昏暗的烛光下，灿若银河。她已经不是初入宫时的少女了，而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一个在被宫禁雕琢的妇人。十七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女人的一切。“外面，起风了，是吗？”

文妃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向外走去，文眉慌忙去扶她，她不自知的抓住文眉的手，喃喃自语般的道:“我担心那么多年的事，终于要发生了，是吗？是吗？”

文眉被她的失态吓傻了，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却还是忍着痛扶着文妃，生怕文妃做出什么。“哥！你走那么快干嘛！歇一会儿嘛！”

华凌插着腰坐在马上扯着嗓子叫道，走了这一路，浑身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前面两个人还这么兴致盎然，知不知道这；这两人是不是铁打的。华欣勒住马回头来看她，身后探出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脑袋，一双明媚的大眼水汪汪的，是云凰，她软声软气的道:“玉姐姐，怎么啦——”华凌瞪了她一眼，道:“像疯了一样跑了一天了，你还是不是一个姑娘，都不累吗？”

“可是，一直在跑的，是马啊！”

云凰娇憨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