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妃跺了跺脚，正要说什么，外面芸香叫道：“娘娘！诸位娘娘都到皇后宫里去了，我们还要再等一会儿吗？”

云妃看了一眼柳素锦，柳素锦道：“去晚了又是一场风波，倒不如现在随大流去，娘娘又不是什么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的小主。”

“你的这张嘴啊，我还以为你修身养性了，却原来，还是这样！”

云妃点了点柳素锦的腮，然后拉着柳素锦的手要走出去，柳素锦站着不动，云妃回过头来道：“怎么？你还等我三跪九叩请你出山吗？”

“娘娘，你现在是主子，哪里有主子拉着奴婢的？”

柳素锦瞪着眼道。“那又怎么着？就算我做了云妃，我也是你的好姐妹啊！这样可以了吧？”

云妃把手放在柳素锦手上，让她托着自己的手。柳素锦这满意，跟在云妃身后半步走了出来。“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不进去，都在门口站着呢？”

云妃举起手帕挡住阳光道，清晨的阳光算不得灼热，但是宫中女子爱惜自己，总不肯晒到，唯恐晒黑了，失了姿色。“云妃娘娘来了，今日娘娘的妆容看上去就清凉，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呢！”

站在前面越嫔回过头来道，她进宫早，如今兴许已经有了三十岁，但是依旧水嫩，不显老态，她穿着一身湖绿的宫装，中间竖着腰身，显得纤瘦高挑，却又不失威仪。“是越嫔姐姐！姐姐万安！”

云妃要拜下去，越嫔忙拦住道：“娘娘这不是折煞我吗？我虽然比妹妹虚长了几岁，但终归是一个嫔，怎么担得起妹妹的大礼？”

“是姐姐就是姐姐，怎么因为这样那样的礼节给胡乱了呢？姐姐，这里面——是怎么了？”

云妃也不再纠结于行礼与否，而是转向里面的情况。“还不是玉嫔吗？这不，刚刚晋升了位分，就惹怒了皇后娘娘。”

越嫔有些不屑的道，她出身于名门望族自然瞧不上那些小人得志的做派，因为语气里也带了些心思。“到底是出身低微，不晓得什么才叫做礼数，居然胆敢大胆犯上，皇后娘娘居然只是让她在此地罚跪，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怎么想的。”

李淑荣凑过来道，她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只是显然她没有越嫔那么会整理妆容，带了一头珠翠，像是要把她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展示一样，身上一件孔雀蓝色的衣服，颜色虽好，样式却有些旧了。“妹妹慎言，你如今还站在皇后娘娘的宫门口呢，再说了，如何处理，都有掌管宫规的皇后娘娘决断，岂是你我可以置喙的？”

越嫔脸色一变道，心里只责怪她怎么硬生生的凑过来，这话让皇后知道，只怕不好。“这玉嫔——到底犯了什么事了？”

云妃想到自己那件衣服，不由得将两件事联系了起来，于是试探道，“还跟犯上扯上了关系？怎么就跟犯上扯上关系了？她有那么大的胆子？”

“她戴了一支凤钗，这么明晃晃的出来，还说自己不知道，也是稀罕。”

李淑荣掩唇道。“这玉嫔只不过是洒扫和安宫的宫女，见识浅薄，知道什么是好东西，却分不清什么好东西是她能用的，被人利用了也不一定。”

文妃有些惋惜的道，她一面说着一面走过来，她穿着一身翠绿色宫装，墨绿的腰封，头发挽成轻巧的凌云髻，整个人都看上去轻松得很，倒有几分身轻如燕的感觉。“文妃姐姐！”

越嫔、李淑荣、文妃都下拜道，文妃笑着拉住各人道：“诸位妹妹请起，都是一家姐妹，客气什么？”

“文妃姐姐今日真是容光焕发呢。想来姐姐的宿疾是好了，那不知姐姐要不要与我们一起出宫避暑呢？”

云妃笑道，虽然对于文妃突然变成这样的样子有些惊讶，但是想到文妃与皇后之间的嫌隙，云妃似乎又有些了然了。“文妃姐姐今日的气色的确很好呢，若是姐姐要去，妹妹可就要腆着脸求姐姐让妹妹与你挤在一处了，说实话，我可是真的想念姐姐做的栗子酥了。”

越嫔笑道。“早就听说姐姐厨艺好，不知姐姐介不介意多一张嘴，让妹妹也饱饱口福？”

李淑荣跟着道。“诸位妹妹好意，但是我早就说了不去，如今皇后娘娘已经安排好了，我再去求，岂不是给她找麻烦。”

文妃道。“话是这么说的，但是那里不是还有一个跪着的吗？我倒不觉得她还有那个福气，就是委屈了姐姐。”

李淑荣道。云妃转眼看了看柳素锦，柳素锦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紧张，那件衣服她并没有穿，有关的人也都扣押在了云曦宫，方才她已经叫飞燕回去烧毁那件衣服，想来任何人对着一个大洞都找不到什么证据吧？大不了找个人担一个看守不严的罪过。“各位娘娘都请进去吧，皇后娘娘已经准备好了凉茶请各位进去消消暑呢。”

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杜鹃出来道，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红衣的小太监，耷拉着头，没精打采的。众人三五一群的进去，云妃她们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但是她不喜欢和众人挤在一起，巧的是，文妃也不喜欢，两个妃位的人走在后面，李淑荣和越嫔自然也不敢直接走到前面去，只在身后跟着。等人差不多都进去了，杜鹃带着那个小太监走到跪在那里的玉嫔身边，云妃不由自主的望了过去，玉嫔本就是是个娇艳的人儿，今日穿了一身桃红齐胸襦裙，配一件粉蓝外衣，倒真的是美，可惜的是发髻散乱，脸也肿着，哪里有往日的半分神采，也可以想象得出那些人拔下她头上的凤钗时的粗暴。还记得那一日清晨向皇后请安时，这个女子骄傲的道：“是皇上让我等半刻再起的。”

如今看，却成了一个笑话。若是没有素锦，只怕自己也会跪在这里吧？不，跪在这里还是轻的，牵连沈氏也无所谓，但是父亲可怎么办呢，他还在北夷呢。云妃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