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柳素锦看着窗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飞燕就这么跟着她看出去。“素锦姑姑好好的叹什么气呢，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吗？”

芸香从屋外掀开帘子进来，飞燕吓得脸都白了。柳素锦微微一笑，道:“哪有呢，只不过是在屋子里闷得久了，有些烦了。飞燕，去把药拿来吧。”

飞燕起身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芸香一直盯着飞燕直到她出去，然后才转过头来笑道:“姑姑的病好些了吗？”

“好是好些了，就是夜里还是睡不好。你现在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呢？”

柳素锦审视着眼前春风得意的芸香道，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芸香现在这春风满面的模样，还真是讨喜。“如今这花嬷嬷不是回去养老了嘛。走的时候带了两个宫女，这么一来，云曦宫就缺了两个人，娘娘让内务府添两个。”

芸香自己坐下道。柳素锦只低头拨弄茶杯，盖子和杯子相撞发出响亮的脆声，脆声里柳素锦问:“是娘娘要你来的？我奉命养病还没到时候呢。”

“姑姑这话说的，如今娘娘跟前的人只有你一个，不一样吗？”

芸香道。“当然不一样，娘娘说过的话，就得算数，否则以后如何服众？姑娘这事儿，还是自己拿主意吧。”

柳素锦放下盖子道。“素锦姑姑——”芸香还要再说，飞燕已经端了药站在门口，道:“姑姑，药端来了，现在送进去吗？”

“拿进来吧！”

柳素锦道，飞燕进来，芸香自持刚刚得了云妃青眼，与众不同，不肯在飞燕眼前落下面子，便止住了，然后伸头去看飞燕端过来的药，药盛在一个琥珀蜜色碗里，黑黑的一团，旁边放了一碟子柿饼，还挂着厚厚的白霜。“这个时候还有柿饼？”

芸香惊奇的道。柳素锦捻起一块，道:“不过是哄人的罢了，说什么这是药引子，总不过是陈年旧物，再撒一层白霜，可是这里面，还是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不信你来尝尝？”

她伸手递过去道，染了丹蔻的小指翘起，像一朵兰花的花瓣。芸香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既然是姑姑的药，姑姑还是快些吃了吧，这云曦宫可是一日也离不开姑姑呢。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既然你也不喜欢，那就算了吧。”

柳素锦端起药碗道，人家是端茶送客，到了她这里，竟成了端药送客了，柳素锦心里自嘲道。“姑姑，她不会听了我们的话去吧。”

飞燕有些后怕的道，眼睛还隔着稀疏的窗纱看芸香立刻的背影。“没事，就算她听见说给别人，别人也只当她是想压下我，自己独占鳌头。你知道她来做什么吗？”

柳素锦放下手里的柿饼抬头看着飞燕道。飞燕收回视线看着柳素锦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

“她说，花嬷嬷带了两个人去，娘娘让补上，问我出主意。”

柳素锦笑着道，可是飞燕看了分明感到了冷意。“我禁足的禁令还没有解呢，这些事轮不到我来过问。只不过，她既然来找了我，只怕是他们就知道了。你回去后要是有人问你，你知道怎么说吗？”

柳素锦问。“就说姑姑拒绝了？”

飞燕试探性的道。“不对。”

柳素锦摇了摇头，头上的流苏簪子发出细琐的声音，耳朵上的玉坠子也跟着摇晃，她道，“你就说，她告诉了我宫里要添人，我告诉她，要人得去找内务府的黄公公，他是亭贵公公的徒弟，要恭敬一点。”

柳素锦道。“奴婢好像明白了。”

飞燕道，“意思是告诉他们，姑姑虽然禁足，但是并没有坏了规矩，也没有不关心这个云曦宫，姑姑还是向着娘娘的。”

“对，你想的很好，这样下去，超过我也不一定。以后，你就该这样多想想，有道是三思而后行，就是这个道理。”

柳素锦脸上流露出真诚的笑意，飞燕瞬间觉得这几日的提心吊胆和如履薄冰都是值得的。“啊！你轻点不行啊！这么粗鲁干什么！”

华欣疼的龇牙咧嘴，大声的吼了一句在后面给他上药的华凌，华凌噘着嘴道:“这我有什么办法？这伤口太深了，我只好用点力多上点药，很疼吗？”

“废话！我砍你一刀试试？”

华欣没好气的道，“都怪你，干嘛跑回来？”

“我不回来等你被乱刀砍死，然后回来给你收尸啊！”

华凌不服气的道，“平时欺负我的时候那么厉害，怎么跟别人就不行了？”

“啧，你当我是神啊！”

华欣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他赤裸着上半身，中间扎着腰带，上半身的袍子堆在膝头，华凌看到他这一动作不满的道:“别臭美了！伤口都要裂开了还动，胳膊不要啦！”

“要要要！当然要！不要的话，以后怎么给你善后啊！”

华欣忙变脸讨好的道，他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的妹妹皱眉头。华凌白了她一眼，迅速的把纱布系好，坐到哥哥的旁边，扯长声音道:“哥！”

“嗯，今天怎么这么乖啊！”

华欣用右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华凌一把拍来他的手，看着他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道:“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华欣道，“怎么，你还担心那个陈平要抓你回去当他们大王的压寨夫人啊！”

华欣说着自己就想笑，这个陈平真是眼神不好，先是想把自己当肥羊，后是想把自己这个火辣的妹妹拐去当压寨夫人，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估计没个一年半载都不好意出来打劫了。“去你的！就没有个正经的时候！我是说舅舅，云凰用了凤鸣，云教的人来救了我们，那么，舅舅一定会知道，然后我们——是不是要被抓回去了？”

华凌有些郁闷的道，走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快摸到姑苏城的边儿，现在因为陈平这一搅和，好了，又要往回走，真是气的她想要往外吐一口老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