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你仔细的想想，你真的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吗？你在的时候，有没有人靠近过？是谁，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若是想不起来，你们全都得死。”

柳素锦说的平静，越是平静，越是能够显出她内心的暴怒。“皇上驾到——”溯兰馆外面传来亭贵公公的通报声，还声音还没有全吐清楚楚皇就已经风一样卷了进来抱住云贵妃道：“云儿？云儿？你怎么样？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到？”

“皇上······”云贵妃像是一个趴在洪水里起伏不定随时可能沉入水中的木板上的人一下子见到了一艘大船，她紧紧地拉着楚皇的手，仿佛是生怕他放手。“太医来了！”

外面传来飞燕的叫声，柳素锦觉得揪着的心终于松了那么一下子，三个穿着湖蓝官服的太医提着箱子进来，一看到云贵妃的脸色就大惊失色，“快想办法止血！”

当头的老太医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地。楚皇这才低头往下看，鲜血已经染红了一大片，饶她见多了大风大浪，此时也是心惊不已，他转头对着太医吼道：“还不快过来把脉！亭贵，你去把莫平找来，一个一个的给朕审，朕要好好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狠的心肠！”

“是！”

亭贵公公疾步走了出去，柳素锦跪下道：“陛下，娘娘除了这样的事情，奴婢就是死上十次八次也难以赎罪，只是如今娘娘情况堪忧，奴婢一人恐怕难以照顾好娘娘，求陛下选人来照顾娘娘。”

“先把云贵妃送进寝内，稍后就让莫平在这里一个一个的问，朕就亲自在这里看着——”楚皇话还没有说话，跪在那里把脉的老太医就哭了出来：“陛下！老臣无能！保不住娘娘腹内的龙嗣啊！”

云贵妃气若游丝的道：“陛下不要······怪罪太医······想来是妾身自己没有福分······连自己有了皇嗣都不知道······”云贵妃一行说，一行流泪，美人垂泪，只把楚皇看的心力憔悴。云妃的性子是有些小家子气，但是年轻漂亮，大多数时候还是懂的疼人的，而且她身后有河阳侯，现在河阳侯父子刚刚立下大功，她自己晋了位分，结果前脚传旨的人刚走她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让人多心？自己要如何给她一个交代，给镇国公一个交代？如何啊？皇帝自然是要冷心冷情的，但是谁又真的喜欢一个人孤苦伶汀？谁有真的愿意平白在自己的手上染上鲜血。“大人，娘娘刚才喝过茶——这是那杯子的碎片，凌燕，去把剩下的茶水拿来给几位太医看过！”

柳素锦站起来要走，腿却软的支持不住，噗通一声又摔了下去，云贵妃有了子嗣。自己竟然不知道，现在只是孩子保不住了，若是······不对，既然是要她的命，为何有事情的是孩子，云贵妃自己看上去只是小产虚弱？下手的人，要的不是她死，而是要她永远无法为皇家诞育子嗣，风风光光的凄凉一辈子，好狠的心肠，真的是好狠的心肠！“这里面······这里面······”一个四十来岁的太医跪行过来拿起地上的碎片，然后有验看了凌燕端过来的茶水，一脸的惊恐，接着便将东西递给了同僚，剩下的那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国字脸的太医，那太医接过看了后也是手一抖。楚皇脸黑的不行，沉着声音问：“到底有什么？”

“这里面混有马齿苋，冬槐草，还有······”国字脸的太医院院判李长河不敢继续往下说，生怕楚皇一个不高兴直接砍了他。楚皇骂了句废物，然后怒气冲冲的指着另一个院判道：“你说！”

“里面还有红花·······马齿苋散血消肿，利肠滑胎，冬槐草活血，红花······”赵港顶着楚皇杀人的目光说下不去了，这边云贵妃脖子一歪，倒进了他的怀里。“怎么回事？”

楚皇厚道。太医院院首颤巍巍的道：“启禀皇上······娘娘体弱血虚，这一次······只怕是惊恐交加，失血过多，请陛下准许老臣开方······”“开！若是保不住她，朕唯你是问！还有你们！”

楚皇横了一眼两个院判自己抱起云贵妃，也不避讳她身上的血就这样抱着放到床上，楚皇本想放进去就出来亲自审问，却不料云贵妃死死的握着他的衣服的一角，力气不是很大，一掰开就能分开，可是一分开，她就会无意识的摸索，流泪，让他突然就不忍心了。看来陛下对娘娘还是有一些情分的，娘娘这一次，希望是，逢凶化吉吧。柳素锦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画过，痒痒的，她抬手去摸，才知道自己早已经泪如雨下，大概是所见所感俱是人间艰难，有那么一丁点的温情就能够让自己感动涕零吧。“皇上，末将莫平奉命前来，敢问皇上，就在此处审问嫌犯吗？”

莫平大步流星的过来，现在溯兰馆的外面是通天的火光，莫平带来的禁卫军把这里为围个水泄不通。“莫大人，你走的太快了！”

亭贵公公喘着粗气跟上来，道：“只怕这会儿皇上的心思都在云贵妃的身上，没有听到，老奴进去问一问。”

“亭贵公公，请派人随我等会去取药，娘娘情况危急——”赵港站起来对着亭贵公公道。“这——”亭贵公公也知道情况危急，特也想着同意，然而看到了柳素锦的眼神有些动摇了，这丫头失魂落魄的，倒真是与云贵妃主仆情深，云贵妃身边能有这么一个人，几世的福分？“娘娘身处险境，我们这些人一个也不能摆脱嫌疑，奴婢愿意去为娘娘取药，也请亭贵公公与我们一起走一趟。”

柳素锦对着亭贵公公和莫平拜道。“柳大人言重了。”

莫平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身为云贵妃最信任的人在这个时候亲自去做这些并不过分，她还说得如此客气，实在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