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贵妃娘娘小产了！”

那小厮一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沈氏闻言，猛地站起来，有些站不稳的指着小厮诘问：“你说什么！”

“贵妃娘娘小产了，云曦宫的杨公公来传圣上的口谕，说娘娘悲伤难抑，命在旦夕，思念亲人，皇上下旨，要夫人进宫陪伴娘娘！”

那小厮跪在地上道。沈氏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云珠忙接住沈氏，奈何沈氏已经晕了过去，云珠自己也托不住，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云珠在地上垫着，她顾不得身上疼痛，摇着沈氏：“夫人！夫人！”

“快去找大夫！”

云飞嬛几乎是从座位上跳起来的，她抓住云轩的手道：“母亲一时间恐怕缓不过来，圣上的旨意在那里，不能不管，我来照料母亲，你去与那杨公公说一说。”

“我如何说？二姐在宫里生死一线，若无人前去，恐怕会伤了心，四姐是女子，前去探视二姐便是全了礼数亲情，这里由我来照看，左右家里还有丫头仆妇，能够帮忙照顾母亲。”

云轩道。云飞嬛转念一想，云轩说得有理，当下便转身出去，一边走一边道：“我去探视二姐！你务必把家里看好了！”

小祥子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终于看到一个女子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他啥也不想拉起人就走，一边走一边埋怨：“夫人怎么这么慢，娘娘都······”“我不是国公夫人，我是云飞嬛，娘娘的妹妹！现在娘娘如何了？”

云飞嬛打断他问。“不好，很不好！”

小祥子道：“我们走快些！走快些！”

小祥子的注意根本就没有放在了这人是谁上，只顾着拉着云飞嬛走，云飞嬛是女儿家，脚上穿的绣鞋又缀着一串子金珠子，很是沉重，小祥子拉着她走不快，她心一横，脱了鞋提着走。在镇国公回来的前一天傍晚，天刚刚有了黑影儿，很多人都看到了一架马车从镇国公府向皇宫方向飞驰。而宫城的护卫则看到了一辆马车，直接穿过了三道宫门，片刻未歇，直接驶入了内城。这一夜，整个大楚后宫都没有睡眠，上上下下一片灯火。云曦宫正殿外的灯影儿里，翘首以盼的飞燕终于看到了小祥子拉着一个人过来，也来不及通报，飞燕拉住那人的另一边就往里送。横穿过乌檀木雕嵌寿字镜心屏风，正寝殿鲛绡宝罗帐便跪坐着柳素锦，听见有人进来，柳素锦抬眼去看，便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哭道：“四小姐！”

云飞嬛一路急奔，又在马车上颠簸了半天，颇有些狼狈，她把手里的鞋一丢，发出咚的一声，她往后拢了一下头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帐子里模糊的人影道：“二姐她······怎么样了？”

“皇嗣没了，娘娘现在也只是吊着一口气······太医说，若是缓不过来，怕是······”柳素锦住了口，抬手去抹眼泪，悲痛欲绝的样子让人十分心痛。云飞嬛步履踉跄的扑到了云贵妃的床边哭道：“二姐，你莫要吓我们！母亲听说你受了难，当场便倒下了，三姐自己都病怏怏的，没人敢告诉她，轩弟年纪小，惦记着你，奈何家里不能没有一个主子。二姐，你若是有个什么，岂不是让爹娘心痛死？二姐，你睁开眼看看嬛儿啊！”

“四小姐，娘娘还昏迷着，听不到。”

飞燕提醒道。“二姐好端端的怎么会小产？她前两日往府里送东西，还说皇嗣很好，要等着父亲回来带着孩子去见父亲呢！好好儿的，怎么就没了？柳素锦，你是二姐贴身伺候的人，二姐出了事，我只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便是这么待主子的吗？”

云飞嬛一面问一面哭，眼泪向一条河，脸上的妆容也化成了模糊的一片。“是奴婢的错，奴婢一时疏忽，让娘娘蒙受大难！奴婢罪该万死！”

柳素锦跪在地上叩首，每一下都发出沉闷的响声，一会儿功夫边已经见了血。“你死了有什么用？能换来姐姐平安吗？”

云飞嬛赌气不理她，径自坐到了床边与云贵妃说话，絮絮叨叨体积的都是昔日里在河阳侯府的旧时，真真假假，听着却是感人至深。柳素锦跪在那里木头一样，飞燕拉起她，小声的安慰道：“姑姑如今是云曦宫的主心骨，四小姐也是气急了才这样。”

柳素锦不说话，只抬头往外看，飞燕便压低了声音道：“已经查了出来，这燕窝从尚食局司膳司送过来的时候，只遇到过琪贵嫔。琪贵嫔身边的吕乐说，请姑姑放心。”

“没留马脚吧？”

柳素锦以口型问。“绝对没有。”

飞燕道。“陛下现在在哪里？”

柳素锦低头问，地上的金线海棠锦的地毯依旧鲜艳，而它的主人此时此刻奄奄一息，一副将要枯萎的模样。错了吗？没有错，不能错。一切，都按照幕后人的设计一步一步进行着，而自己这枚棋子，要做的，就是让它更加完美。吕乐，就是关键。“皇上已经往舒心台去了，而且还传旨召了皇后。”

飞燕答道。“高公公怎么样了？”

柳素锦习惯性的去摸头上的簪子，却发现是空的——是了，为了显得更有悔意，更加愧疚，她早就谢簪待罪了，什么都没有捞着的手顿了一下，然后顺了顺耳边的头发，然后去捉那挂珠帘上的珠子。肺炎有些惋惜的道：“这燕窝药力太猛，一开始就是为了要命，不是为了皇嗣，高公公用的多，怕是过不了今夜了。”

“端娘还守着他？”

柳素锦问，她本来就好奇为什么高公公一定要提拔端娘，现在终于明白了，不过是为了全他一个慈父之心。当年洪水泛滥，宿州十室九空，高公公为了钱入了宫，将小女儿托给他人照顾，结果那家人几经迁徙，没了踪迹。再见面，他的小女儿已经长大成人，顶了那姑娘的名字进了宫，做了离宫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