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海,高兴的不得了。唐少睿领着孩子走向海边,沈千卉在后面看着唐少睿。唐少睿居高临下,她真是看不懂这个男人,这个背脊线条笔直流畅的男人,让她想起童年晒在稻场的老毛豆,皮壳的水分被炙热的阳光蒸发,萎缩成一团,就像这张干瘪的老脸,堆满了沧桑的褶印。可是一旦剥开,坚硬的圆滚滚的黄豆就蹦了出来,唐少睿的身上就有这种压不垮碾不碎的力量——真是顽固的堪比茅坑里的石头!静谧的空气中只有她紊乱不平的喘息,许是她的眸光淬了火,像一把刀,刃身比他的背还直。就这样看了十来分钟。上天还真是厚爱这个男人,不惑之年还能……而她早就被阉割在五年前,不再是好女人的女人——还真想撕开他的遮羞布,来个一探究竟啊——他是不是晒好的圆滚滚的黄豆?沈千卉喜欢贺清五年,但是到最后还是没有在一起,而且现在贺父贺母现在见了自己就像见了仇人似得。自己现在也想不通,这一切到底该怪谁。不想了,想这么多干嘛。现在女儿在我身边,我别的什么也不需要了。沈千卉跑上前去,跟他们两人走在一起,到了海边,看着海浪拍打着海岸,就连沈千卉也立马融入了海里,三个玩起了水,突然沈千卉不小心让海浪拍倒了,唐少睿立马过去抢在沈千卉落地之前抱住了她。然后沈千卉就想起了些什么,脸立马变红。昨晚他揽她入怀,到手的软香温玉让他特别没有真实感,他浅尝辄止的碰上她的唇,愈发觉得她是在装睡伺机逃走,他说,“鼻子都塞住了怎么不张嘴睡?”
她就那样盯着他吞了吞唾沫,“我不要在唐少睿面前流哈喇子和打呼噜。”
他想起了她的言论,呼噜就是一个庞大的妖怪,趁人睡着了就会从嘴巴里跑出来。他刮了下她的鼻尖,“我喜欢你打呼噜。”
她听话张着不断流口子的小嘴,湿了他一胸膛,一晚上都没打呼噜——她不睡着,他怎么敢睡?他就那样睁眼到天明。窗外的风吹动了她的白色裙摆,她就像陪书生过了一夜的女妖,随时要消失在他面前。静谧中,他是运筹帷幄的擂鼓人,她是砰砰作响的鼓。他听得见她的心跳,却看不见她的神情,粗鲁的五指像钢筋一样,从后脑勺的鸡窝团卷毛里伸入她的头皮。她的脸是皮影,头发是支条。他是操控者,只要据住她的支条,要她的脸仰着,她的脸就不许趴着。沈千卉的头皮下就像坠着一个铅球,被迫仰着脸,挡住眼睛的额前发湿成几簇。沈千卉的眼睛三分湿,四分迷,五分涣散。这几簇湿发就像监牢里的铁窗栏,供她掩耳盗铃的画地为牢,却被他温热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捋到后面。这不得不直面的屈辱。唐少睿数着她脸上长出的熬夜斑,像散布在她颧骨上的星阵图。瘦脱了形的她,两块颧骨尤为突兀。美人就是美人,沈千卉是越看越妖异,熬夜斑像是展翅的蝴蝶,魅惑的翩跹起来。年龄从来不会骗人。女人有两个年龄,外表年龄和性年龄。前者她已奔三,后者她依然双十年华。年龄的低下直接导致不合时宜的幼稚。唐少睿打量着她,养尊处优的肌理泛着淡淡的光泽,像经过大补后的返老还童,起伏着荷尔蒙的活力。与自己的干巴巴一对比,沈千卉懂了,他这是扬眉吐气后的恶意嘲讽呢。这样的场景只有在梦里才能出现,两鬓发白的她躺在摇椅上,精神矍铄的唐少睿慢慢摇着,温润如玉的佳城坐在钢琴边,如泉水淙淙的琴音淌过来,她在一团祥和的煦辉里惬意阖目。不入戏又如何打动这个男人?卸下了多年的伪装防备,迎向他的目光情意绵绵。不着寸缕的她轻盈白皙的像一朵云,脸颊上的两团粉,三分少女的羞怯,七分母性的圣洁,时有时无,就像在云后躲猫猫的朝阳。他只要攀升了这朵云,就能飞升上天。唐少睿的手掐上了她的腰间,她是一朵水做的云。唐少睿封住这张开开合合的嘴,又松开,反复的交颈相蹭,算是褒奖她的演戏,“沈千卉还真是爱女心切。”
“唔……千卉,因为女儿是你唯一留给我的,是我们的爱情。”
“爱情?”
低低的嘲讽,“你让我们的爱情去认你做父?”
“沈千卉,我没办法,女儿不离开你我就得不到你,只要是女儿想要的,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他摘下来。”
唐少睿的手指像烙铁一样给她的脸用着刑,沈千卉低笑像阴冷的穿堂风,“也就是说,你唐少睿不为名不为利,只是为了得到千卉?”
沈千卉以献祭的姿势仰起脸,主动亲上他的唇:“唐少睿你知道我的,阴阳相合于我而言不仅仅是爱情,而是生命的意义。我的价值观就是这么没出息。”
“我帮你一下你的逻辑,你爱我,怀了我们的爱情结晶,找了个姘头陪你一样养育这个爱情结晶,美名曰是为了爱我。”
因为这个孩子病了,她未仆先知,知道生父一辈子穷酸养不起,所以她得悔婚杀人,给孩子找个继父?这是什么鬼逻辑?“明明是你不要我和孩子在一起的!一开始你就让我那么长时间不见孩子”经年的苦水控制不住的往外泄。却被唐少睿一口截断,“搞半天你如今的成就是跟我怄气得来的啊!你是虐恋情深的小说看多了吧。”
沈千卉的心瞬间凉透。“与其在这里浪费生命,咱们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
沈千卉显然跟不上他的思维,“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