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本是豁达之人,他只是临时起意,忽然有些想念向红颜。至于向红颜在江南会出事?对此,林凡倒是不太担心。向家是江南巨富,家族传承数百年,书香名门!只不过话虽如此,此刻,林凡却再也没了提笔练字的心情。不知不觉间,林凡走出“有间医馆”,一个人在夕阳余晖下,沿着市郊林荫小道往前走。“先生,先生!”
忽然间,一道惊喜的好听声音,打断了林凡沉思。前方,弥漫着岁月沧桑的老榕树下方,三两张木桌,八九个折叠塑料凳,一口凉茶锅,十几个开水瓶。“秦记凉茶。”
这四个苍劲有力的毛笔字,在老槐树上迎风飘扬。秦大爷开的凉茶铺,虽只是摆地摊,规模也不大。但因为味道不错,而且便宜,一碗凉茶喝下去,普通伤风感冒都能治。故而多年以来,秦大爷的凉茶生意都不错,深受附近居民的喜爱。就连这半个月来,林凡每次和向红颜散步路过,也会停下来喝一碗。“秦爷爷,再加一碗凉茶。”
那道悦耳的女声再次响起。“好嘞!”
秦大爷点点头,笑着望向林凡,“林先生,您今儿要点什么口味?还是喝绿茶吗?”
林凡沉吟了几秒,微微颔首,走到箫欣身旁坐下。箫欣本是江州萧公的宝贝孙女,却隐姓埋名,来到“有间医馆”打工。平日里,箫欣任劳任怨,什么脏活累活都做,从不矫揉造作。再加上小嘴儿甜,说话又好听。故而,哪怕箫欣“相貌平平”,却依旧很讨人喜欢。对于这个从“农村”来城里,却惨遭“亲人抛弃”的“年轻寡妇”,林凡印象还是很不错的。不过既然对方是“寡妇”,再加上农村风气保守。故而一直以来,林凡都刻意回避,不会和箫欣单独见面。如今是傍晚,天色并不黑,旁边还有一个秦大爷。即便如此,如果不是凑巧偶遇,林凡也不可能坐下来和箫欣一起喝凉茶。……“先生,原来您也喜欢喝这里的凉茶?我每天下班后,都会来喝一碗。”
眼见林凡一个人默默喝茶,全场不和自己交流,箫欣有些不淡定了。开啥玩笑!自己隐居于此,就是因为药爷爷说了,先生是自己命中注定的贵人。本姑娘盼星星、盼月亮,盼了足足半个月,这才等到和先生单独“约会”的机会,岂能浪费?就是彼此没有话题,本姑娘也要制造话题!“平日里,先生和他女朋友,最喜欢来我这喝凉茶。”
这时候,秦大爷端着凉茶走过来,“先生,您慢慢用。”
啊?原来先生已经有女朋友了?箫欣傻眼了,忽然觉得碗里的凉茶不香了。“不对,不对!”
“先生淡泊名利,除了看书、练字和行医,他似乎对其他都不感兴趣,哪来的女朋友?”
箫欣忽然有些生气,觉得秦大爷这糟老头,实在是太坏!“先生,我来医馆那么久,怎么没看过您女朋友呢?”
继续喝凉茶,箫欣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她是女强人,忙着事业,因为工作原因,暂时离开了江北。”
林凡随口说道。说完,林凡就要开口解释,表示自己没女朋友。轰!忽然间,一阵震耳欲聋的音爆声,从远方快速而来。一群骑着哈雷赛摩,打扮非主流的阔少,自远方轰隆而来。“妈德,这什么破地方,走那么久,连一瓶水都买不到。”
“周少,那边有家凉茶铺。”
“走!”
轰隆隆!众阔少骑着赛摩,很快来到秦大爷的凉茶铺前。凉茶铺是路边摊,只有三张小桌子,林凡和箫欣一张。周少这群人,占据了一张半。“周少,魏哥马上过来,这桌子不够。”
“不够?不够需要告诉我?你吃什么干活的!”
砰!正喝着凉茶的周也,顿时大怒,猛然一巴掌拍桌上。“是是是,周少您说的是,我这就清场!”
一个狗腿子点头哈腰,立刻带着几个牛高马大的阔少,朝着林凡这一桌走来。林凡脸色平静,淡然喝茶,似乎没听到一般。箫欣也很平静,眼中闪过一丝冰寒。反正自己如今扮演的是“村妇”,村妇力气大,会点庄稼把式,不过分吧?“本姑娘美女救英雄,爆锤富二代,先生感激涕零,今晚以身相……嘿嘿嘿。”
箫欣越想越美滋滋,差点笑出了猪叫声。这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自己正愁如何和先生拉近关系,这机会不就来了?嘿嘿嘿!然而箫欣正要“路见不平一声吼”,远方,震耳欲聋的音爆声再次响起。又一群骑着哈雷赛摩的纨绔,簇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阔少,浩浩荡荡而来。“魏哥!”
哗啦!正喝凉茶的众纨绔,纷纷起身打招呼,一个个目带敬畏。就连周也这海州第一大少,也放下手中的凉茶碗,目带敬畏。没办法,在海州、楚州和古州,魏熊这个古州第一大少,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三州第一大少!魏熊牵头,整合海州和楚州的阔少,组建阔少联盟,浩浩荡荡地杀入楚州,提前开始布局做生意。楚州之战那一夜,很多阔少蠢蠢欲动,都想跳出来支持徐云中,却被魏熊给拦住。“静观其变,只押注赢家!”
这是魏熊当时的原话,众纨绔当时都不以为然,觉得魏熊太小心了。然而谁也没想到,徐云中居然输了!就连雄踞北州几十年的徐家,居然也被人给灭族!反而是世人都不看好的项南天,从幕后正式走到台前,还牵头建立了庞大的楚盟!众纨绔顿时冷汗!他们这才明白,若非魏熊,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现如今,靠着魏熊的先见之明和高瞻远瞩,众纨绔都在楚州赚了个盆满钵满。也正是如此,当魏熊提议,在楚州的纨绔都出来聚一聚,所有纨绔积极响应,并自觉以魏熊为尊!“没看到我们魏哥来了?还不快滚?”
有机灵的纨绔,瞪了一眼正喝凉茶的林凡,怒声大喝。后方,醒悟过来的几个纨绔,立刻冲过来,就要将林凡和箫欣赶走,从而讨好魏熊。箫欣猛吸一口气,就要踹桌子打架,爆锤这群纨绔。“住手!”
魏熊微微皱眉,忽然大喝,“给你们说多少次了,我们是来楚州做生意的,是生意人,而不是江湖混子,也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道歉!”
这……。闻言,几个纨绔一愣,但还是乖乖道歉。林凡继续喝茶,眼皮子都懒得抬,直接无视。“这位先生,真是抱歉,是我的人不懂规矩,我代表他们给您赔罪。”
“今天的凉茶二位随便喝,都算我魏熊的账上!”
魏熊走过来,对着林凡屈身行了个礼,然后走到周也那一桌。和周也同桌的几个纨绔纷纷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大爷,给他们一人一碗凉茶,不要理会他们,让他们在路边蹲着喝。”
魏熊望向秦大爷,语气威严。“好,好嘞。”
秦大爷提起开水瓶,赶紧依次给众纨绔倒凉茶。一场风波,至此过去。箫欣顿时郁闷了。本姑娘都准备出手了,就这?这年头,楚州这种小地方的纨绔,都这么有素质?啊啊啊!真是气死人了!另一桌。周也和魏熊喝着茶。“魏哥,我就不明白了,那人一看就是小角色,咱们何必和一个路人客气?这样活着也太憋屈了。”
周也郁闷说道。魏熊让周也和众纨绔收敛,周也也理解,也认了。可问题是,今天大家出来散心,路边摊随便遇到一个路人甲,何必给对方面子?“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要因为别人平凡而小觑,也别觉得自己厉害。”
“如今楚州招标大会在即,全国各大企业都有强者降临,不乏一些喜欢扮猪吃老虎,甚至非常低调的强者。”
“或许那人不是强者,但咱们小心一点,终究是没错的。”
魏熊沉声说道。“好吧!”
周也继续喝茶,越发郁闷。周也和魏熊不知道的是,他们对话声音虽轻,却清晰传到了林凡耳中。“没想到魏熊这小子,短短一个月时间,居然有如此转变。”
林凡古井无波的眼中,欣赏之色一闪而逝。魏熊和周也曾带林氏大厦闹事,对于这二人,林凡自然有印象。曾经的纨绔,如今却开始做生意,而且似乎还改邪归正?有意思!不过,仅此而已!虽然欣赏魏熊,但林凡并不打算做什么。轰!这时候,远方,又有震耳欲聋的音爆声传来。“我去,这么多豪车?”
“妈德,这些楚州的纨绔,居然清一色开豪车,而且故意走这一条路,和我们古州、海州的纨绔抬杠,是不?”
“我们骑摩托,他们开豪车,几个意思?曹!”
正蹲在路边喝凉茶的众纨绔,一个个都怒了。轰隆隆!忽然间,远方,一辆拉风无比的黑色蝙蝠车,强势地超越一辆辆豪车,飞快朝着凉茶铺而来。“我去,江南的车牌号,尾号还是4个8?”
嘶!众纨绔倒吸冷气,无不震动。“魏哥,这车牌号我记得几年前,是被江南郑家给拍走了。”
周也瞳孔一缩,凝重说道。“不错,这车牌号是在江南郑家手中,而且是在郑家那个最高调,最喜欢装比的郑三少爷,也就是郑人杰的手中。”
魏熊点点头,眼神同样凝重。“楚州本地众纨绔开豪车开道,郑少他自己开一辆蝙蝠侠同款的蝙蝠车,妈德,果然是个装比犯!”
周也一脸不爽。魏熊闻言没说话,微微摇头。如果不是魏熊拦着,你周也和他郑人杰,有区别?嗯,严格来说,还真有区别!同样是喜欢装比的人,周也虽是海州最有钱的大少。但和郑少相比,周也还真不算啥。无他!乃是因为海州经济虽强,却只是江北十三州之一。而郑家放眼整个江南,那都是巨富家族!郑家和周家,如同一线大城市的城里人,和乡下的五保户,二者有可比性?好在周也平日虽狂,却也并非没脑子,他知道得罪不起郑少,自然不会表现得太明显。……庞大的豪车队伍,很快停在凉茶铺旁。大量本地纨绔走下车,一个二个打开后备箱。懒人沙发、懒人茶几……很快摆满四周。有人拿出精美的白银餐具,撇开秦大爷,提着开水壶,依次倒凉茶。做完这一切后,这些楚州各个家族的纨绔,列队站成两排,对着蝙蝠车齐刷刷行礼。啪!蝙蝠车的门开了,一个西装笔挺的帅气青年走下来。“郑少。”
“郑少。”
……“郑少。”
青年所到之处,众纨绔纷纷行礼,一个个㱙敬畏。青年视若无睹,鼻孔朝天地走到懒人沙发躺着,跷起二郎腿,并张开嘴。立刻有纨绔屁颠屁颠走上前,拿起白银水壶,恭敬地用勺子喂青年喝凉茶。又有纨绔点燃雪茄,等青年休息的空当,将雪茄给放在青年嘴边。等青年抽一口后,雪茄立刻被拿走。更有机灵的纨绔,帮青年捏腿和揉肩……。“妈德,不愧是江南过来的装比犯,真特么会摆谱!”
周也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酸溜溜地说道。别看周也在海州的纨绔圈子是大哥,平日里也拉风。可即便如此,让海州众纨绔当仆从,如狗一般伺候自己,那些纨绔肯定不干。毕竟海州周家虽强,却也没强大到碾压整个海州其他所有家族!但这来自江南的郑少,却让楚州本地所有纨绔,都乖乖地为奴为仆!甚至周也觉得,这些楚州纨绔,都以给郑少当狗为荣!什么玩意!曹!不就是靠家里有钱,有什么好装的?周也更酸了!不远处,林凡和箫欣的凉茶,也喝了一大半。二人从头到尾都很沉默,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全场看戏,仅此而已。就连平日里很强势的魏熊,此刻也选择了沉默,低头默默喝茶,不想和郑少发生任何冲突。然而众人都不想和郑少发生交集,郑少却明显没有放过众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