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自家大门口,四姑娘径直向小梅家走去。四姑娘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摸兜里的钱和布票,自己不相信似的,一再确认钱和布票都在兜里才放心。她心里美滋滋地想着,牤子哥很快就有新衣服穿了,而且是她给牤子哥买的,牤子哥穿上这身新作的衣服肯定更精神,更耐看,让别人羡慕去吧。牤子哥会怎么想?他会感激我,对我更好吗?四姑娘一边走着,一边幻想着,本来一个屯住着也没有多远,很快就走到了小梅家门口。这时,她十分意外地发现西院牤子哥家柴禾垛旁有两个人正在嬉闹,仔细一瞧,一个人是牤子哥的妹妹百秋,另一个人居然是二赖子。四姑娘看得清楚,他俩坐在柴禾上正玩着石头剪刀布的把戏。二赖子输了,百秋打他的手板,可是百秋输了,却被二赖子调戏掐脸蛋,百秋被二赖子调戏掐脸蛋还觉得好玩,在那咯咯直笑,而且笑得特别开心。四姑娘犯起疑来,百秋是精神病人,二赖子是屯子里有名的小混混,他俩怎么会在一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莫非二赖子不怀好心,再打百秋的坏主意?可能,他这种恶心人什么腌臜事干不出来?不容细想,四姑娘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没想到,牤子哥家的大黄狗看见她来了,立刻从院子里跑了出来,冲着她汪汪直叫。四姑娘心想,畜生就是畜生,看家护院也不分个好赖人。她没等问二赖子和百秋是怎么回事,气得先对大黄狗吼起来:“死大黄,你怎么不咬二赖子,过来咬我干什么?你不认识我吗?以后再不给你好吃的,滚!”
经她这样一吼,大黄像听懂了似的,委屈的低下头,悻悻地转身跑回了院子。二赖子正在兴头上,看见四姑娘没好气地盯着他,直起腰来赖唧唧地面对四姑娘。“我和大黄是不打不相识,关系好着呢,假小子,你今天打扮得真漂亮,要干啥去?我陪你去,要不,咱俩处对象呀?”
百秋还自我陶醉在玩性中,转过头,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四姑娘,嘴里重复着二赖子刚才的话:“咱俩处对象呀?”
“行啊,只要你不怕死,二赖子,有能耐你别躲。”
四姑娘知道二赖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她从来不惧这个臭无赖。此时,四姑娘直接去柴禾垛抄起一根木棒,回头朝着二赖子就打,勉强被二赖子侧身躲了过去。还没等二赖子起身,四姑娘又举起了木棒,厉声问道:“二赖子,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在这儿干啥呢?是不是对百秋不怀好意。”
二赖子一边躲闪一边扬着手求饶:“四姑奶奶,你别打,我说,我没有对疯丫头不怀好意,我的裤子被他家的狗撕零碎了,你没看见我这么热的天还穿着裘裤吗?我是来找他家人赔我裤子的,他家人就她一个人在家,我得等他家人回来,不赔我裤子我就不走了,在她家吃,在他家睡,哄着疯丫头玩儿,你看她玩的高兴吧,她的这病也就我能治得了。”
四姑娘想起早晨上工时二赖子的爹乔万福说的事,感觉二赖子没有撒谎。“我看你是臭不要脸,狗撕你裤子,你让人家赔,那你为什么惹人家狗呀?你不惹人家狗,人家狗能撕你裤子吗?”
二赖子理直气壮:“我没惹他家狗,是他家狗多管闲事。”
“管你啥闲事了?肯定是你没干好事。”
四姑娘说着,放下了木棒。二赖子看四姑娘把木棒放下来,放心地说:“假小子,我和他家的事与你有啥关系,你凭什么教训我?啊,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让牤子给忙乎过了,然后你把自己当成他家人了?”
二赖子知道自己说出缺德又阴损的话,肯定会刺激四姑娘,所以没等话撂,便躲闪一边。四姑娘一听这话,气得举起木棒就去追打二赖子。“二赖子,你个狗娘养的,你不得好死,不用你躲我,等牤子哥回来,我让他扒了你的皮。”
二赖子若即若离地躲闪,手里还做着下流动作。四姑娘追打一圈,因为追打不着,也是没有办法,只好作罢,狠命地把手中的木棒朝着二赖子扔了过去,反倒是被二赖子接个正着。二赖子拿着木棒,晃着脑袋,像獾子一样呲牙咧嘴笑着:“气猴,气猴,干气猴,气死猴。”
犯不上跟这样的混蛋置气,四姑娘没有再搭理二赖子。走到百秋身边,对百秋说:“百秋姐,二赖子不是好人,你不能跟他在一起玩儿。”
百秋却气得站起来,情绪激动地对四姑娘吼道:“他是好人,你才不是好人。”
四姑娘拉着百秋说:“百秋姐,他真不是好人,你快回屋去。”
百秋挣脱着,说啥也不回屋。四姑娘无奈,对二赖子喊道:“二赖子,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打百秋姐的坏主意,我让你下十八层地狱。”
二赖子回说:“你以为你是黑白无常啊,告诉你,我二赖子再不是人也不会欺负疯丫头,你要是没事想想咱俩的事,咱俩可以配配对。”
四姑娘心想,借给二赖子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牤子哥的妹妹怎样。于是,她解气地冲着二赖子骂了几句脏话,知道跟这样没有底线的人纠缠,实在是有辱自己的人格,就没再耽搁时间,转身去了小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