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下午四点, 黎青执放下了手上的笔。　　今天的三千字已经写完，他不打算继续，同时……他饿了。　　朱家早餐吃得早, 午餐也就跟着吃得早, 现在距离他吃午餐, 已经过去差不多五小时了。　　晚餐应该快好了……黎青执看向两个孩子：“大毛二毛，我们去吃晚饭吧。”

“爹, 今天吃什么？”

黎二毛冲到黎青执身边问，他最关心的, 就是每顿饭吃什么。　　“今天应该吃鸡肉。”

黎青执笑道。　　黎大毛口水都要掉出来了，黎大毛也不停地咽口水。　　“大毛二毛亲亲爹, 等下爹给你们吃鸡腿。”

黎青执弯下腰。　　黎大毛黎二毛一人一边, 一起朝着他的脸亲过去。　　脸上软绵绵的，黎青执特别想把一手一个, 把两个孩子抱起来。　　但他抱不动。　　暗叹一口气, 黎青执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去厨房。　　路上，黎大毛问：“爹, 不是要过年才能吃鸡吗？现在就能吃？”

“能，爹爹帮人写书, 赚到钱了, 就能吃。”

黎青执道。　　“爹，等我长大了，也要帮人写书。”

黎大毛道。　　“好。”

“爹，我也写！”

黎大毛跟着说。　　“行, 我们一起写。”

黎青执笑着哄孩子。　　他儿子真可爱！　　厨房炖的鸡……真香！　　黎青执这会儿, 其实跟两个孩子一样馋。　　崇城县这边有地的人家, 基本上都会养鸡, 但不会多养。　　鸡会自己寻食吃虫子，也吃菜叶子，但只靠这些吃不饱，多少要给它们喂点谷子。　　家里地多收成多的能多养一些鸡，普通人家鸡养多了，粮食会不够吃。　　不过大户人家不缺鸡肉吃，比如朱前，他就在城外买了不少地，雇了人耕种养殖，他们家是不缺肉吃的，厨房每天都散发出肉香来。　　“黎先生，你来了！”

厨房的厨师看到黎青执，笑着打招呼：“你的鸡已经炖好了！”

朱家请了一个厨子，另外还有四个帮忙做饭的厨娘。　　人这么多，是因为吃饭的除了朱家人，还有为数不少的管事和下人。　　厨子一般只做给朱家人吃的饭菜，黎青执他们吃的东西都是厨娘做的。　　黎青执非常高兴：“那太好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吃了。”

“那黎先生你快来吃。”

厨子招呼黎青执进去，又让厨娘去端那只鸡。　　他很喜欢黎青执，毕竟黎青执每次来厨房吃饭都吃得特别香。　　不过黎青执是来朱家抄书的，是个读书人，他们之前不太敢跟黎青执说话。　　鸡是放在砂锅里炖的，鸡肝鸡胗鸡心也在里面，黎青执看到之后正想着鸡肠哪去了，担心会浪费，就见今天是下人们吃的是鸡肠鸡血冬瓜汤。　　这时候的人连鸡毛都不浪费。他不用担心他们浪费食物。　　黎青执跟管事一个待遇，吃得很不错，但朱家的下人其实吃得没那么好。　　他们有一荤两素，下人们基本上就两个素菜，偶尔，素菜里才带点荤。　　今天朱家杀了不止一只鸡，他们也就能吃点鸡血鸡肠……这些下人都很高兴，端了自己的那份食物，就找地方蹲着吃起来。　　黎青执这时候，已经把两只鸡腿撕下来，给了两个孩子，又把砂锅里的鸡汤舀到他们饭碗里，给他们泡饭吃。　　鸡汤里全是脂肪，但这时候的人，还就缺脂肪！　　黎大毛黎二毛开心地吃起来，黎青执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胸肉，也迫不及待地开吃。　　他这段时间有荤菜吃，但量一直很少，还要分给两个孩子……这样大块的肉，他还是头一次吃。　　真的非常非常好吃！黎青执都想把骨头嚼碎了吞下肚子！　　这真的是可以的，原主记忆里，穷人把鸡身上的小骨头给吃了极为正常。　　黎青执吃鸡肉之余，自然没有忘了吃米饭。　　大米饭用鸡汤一泡……都不用嚼，呼啦啦就一碗下肚！　　黎青执又狂吃四碗饭，顺便还把每个管事都有的那份菜给吃光了。　　不过鸡肉他就吃了一边的鸡胸，打算剩下的带回家。　　“黎先生，你胃口真好。”

厨子感叹。　　之前黎青执对他的态度挺好的，他也就敢跟黎青执说话了。　　“我大病初愈，需要养身体，就吃的多了点，”黎青执满脸笑容，“主要也是这饭菜太好吃。”

胖乎乎的厨子听了，咧开嘴笑：“黎先生你好好吃饭，一定能把身体养好！”

“我也这么觉得。”

黎青执笑着跟厨子聊起来。　　聊了一会儿，黎青执问：“我能不能借个陶罐，把没吃完的鸡肉带回去？”

“当然可以。”

厨子很快就拿来一个洗干净的陶罐，还帮着黎青执把那只没吃完的鸡放进去。　　黎青执出门的时候带了个篮子给两个孩子装玩具，这会儿就把陶罐放进去，拎着离开朱家，去找姚艄公。　　他这身体实在没力气，因为拎了重东西，走一段就要歇一会儿，以至于他到姚艄公那里的时候，姚振富已经在了。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姚振富有些不满。　　“抱歉，有事耽搁了。”

黎青执道。　　姚艄公来回捎他只收一文钱，他确实不该让人等着。　　“没事没事，阿富也刚来。”

姚艄公见黎青执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帮着黎青执拎了篮子，又拉着黎青执的胳膊帮他上船。　　“多谢。”

黎青执道。　　“不用谢……你买了个陶罐？”

姚艄公注意到黎青执篮子里的陶罐。　　“朱家给了些吃食。”

黎青执道。　　“他们还给吃食啊……”姚艄公羡慕极了，又去看自己儿子。　　姚振富却对黎青执愈发不满，觉得黎青执就是故意在他面前显摆。　　早知如此，他当初一定不会借书给黎青执！　　姚振富今天，又不跟黎青执说话了。　　黎青执也不在意，去跟两个孩子说话。　　他每日坐船来回，路上都会教两个孩子背诗，这会儿就又教起来。　　姚振富瞧见更加不满，见黎青执的两个孩子聪慧，他便也试着教自己孩子，但那孩子好不容易教会了，转天让他背依然背不出来。　　交到后来，还哭哭啼啼不肯学了！　　他的儿子，怎么就比不上黎青执的儿子？！　　要是黎青执知道姚振富的想法，一定会很无语。　　姚振富的儿子比黎大毛黎二毛还小半年，这么大的孩子今天教会的东西明天忘了实在太正常，黎大毛黎二毛能记住，是因为他陪着两个孩子反复复习。　　姚振富今天教一小会儿，明天就想让孩子把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诗背出来……这怎么可能！　　黎青执每次教黎大毛黎二毛背诗，可都是会反复跟他们说那首诗的意思的。　　小船穿梭在河道里，没多久就到了庙前村。　　黎青执去朱家写书那几天，每日回来都有一群人围着他问问题，但这几天好多了。　　不过黎老根依旧第一时间凑上来：“阿青，你今天带吃的回来了吗？”

黎青执这几天每天都会带点吃的回来。　　虽然只是几片肉一个咸鸭蛋，但那对黎老根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能让他翘首以盼一整天。　　黎青执道：“带了，今天朱老爷给了我一些鸡肉。”

黎老根第一时间看向黎青执篮子里的陶罐，凑过来就掀开了陶罐的盖子。　　黎青执：“……”当爹的回家孩子过来要吃的常见，儿子回来当爹的凑上去讨吃的……这真的很少见。　　“黎老根，你干啥呢！先让阿青上来！”

金小叶喊道——黎青执刚下船，还在台阶上站着呢！　　黎老根讪讪一笑，帮黎青执拎了篮子，率先走上石阶，还把那篮子给村里人看：“朱老爷太大方了，这鸡都没吃多少，就给了阿青！”

“今天我有鸡肉吃了。”

“我还以为要等过年才能吃鸡肉，没想到现在就吃上了！”

……　　黎老根以为这鸡是朱前他们吃剩的，给了黎青执。　　可即便如此，村里人还是羡慕极了——那只鸡的鸡腿没了，鸡肉也少了一些，但还剩下不少肉呢！　　只姚振富道：“别人家的泔水都要，真没志气。”

黎青执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对黎老根道：“爹，我们回去吧。”

他没解释说朱前给他的，是一整只的鸡，村里人要是觉得他发财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黎老根想拎着篮子在河埠头这边吹牛，但更想吃鸡肉……他拎着篮子跟上黎青执：“阿青，等下你让小叶多分我一点……”　　等回到家，金小叶把剩下的那块鸡胸肉给了黎老根，黎老根立刻跑了。　　这么一大块肉，他是必然要去河埠头那边，吃给村里人看的。　　等黎老根走了，黎青执对金小叶道：“小叶，朱老爷给我的，是一整只的鸡，我在朱家吃掉了一些……这鸡非常好吃，你快尝尝。”

“朱老爷给你一整只的鸡？”

金小叶有些吃惊。　　“对，他让我补补身体。”

“朱老爷人也太好了。”

金小叶有些感叹。　　“小叶，你快尝尝。”

黎青执催着金小叶吃。　　金小叶真的太瘦了……　　但金小叶没吃，她突然开口：“阿青，我想明天就去租个船。”

那日跟黎青执说过想要租船做生意的事情之后，金小叶就抽空去打听了。　　现在两个孩子由黎青执带着，她自由很多，很快就打听出来租船的价格，基本都是五十文一天。此外，还得知附近村有个老艄公自己干不动儿子又没了，想把船租出去，租金比县城收的低，一天只收四十文。　　她原本想过些日子多攒点本钱再去租船，但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在她面前……她打算提前把船给租下来。　　黎青执道：“好啊！”

“那家里的钱我都要动，接下来估计还顾不上家里的事情。”

金小叶认真地看着黎青执。　　“没事，”黎青执非常喜欢金小叶动力满满一心赚钱的模样，“小叶，你想好要做什么生意了吗？”

“我去县城给人撑船，等做熟了再想别的。”

金小叶道。　　县城的人出远门，或者要运东西，会叫一艘船，就跟现代叫个出租车似的。　　其实姚艄公主要做的就是这个，挣钱不一定很多，但一般来说也不至于挣不着，逢年过节什么的，生意还会非常好。　　“好。”

黎青执笑起来。　　金小叶真的是个很有主意的人，这样的姑娘，就算遇到了末世，也会想尽办法活下去。　　“那我去把小树叫来，跟他谈谈。”

金小叶道：“这鸡肉也给他吃点。”

金小树娘家也是庙前村的，但两家离着有一段距离，再加上都有各自的活儿要做，黎青执这段时间并没有遇到金小树。　　现在金小树要过来……黎青执用刀把鸡肉切了，鸡汤也倒出来，打算等下给金小树吃。　　大概过了半小时，金小叶就把金小树带回来了。　　他们家没桌子，两人就坐在门槛上，一边吹风一边说话。　　金小树才十六岁，搁现代就是个高中生。　　这时候的人吃的远没有现代好，金小树很瘦，个子也不高，说话声音还毛毛的。　　“姐，我们真的要去撑船啊？”

金小树有些跃跃欲试，又有些害怕。　　“要去！”

金小叶拍板决定。　　金小树立刻道：“我听你的。”

“那你明天早上来找我。”

金小叶道。　　金小树答应下来，然后美滋滋地喝了鸡汤吃了鸡肉。　　虽然鸡胸鸡腿都没了，但还有鸡翅膀还有别的肉！金小树吃得嘴巴油汪汪的，还给黎大毛黎二毛喂了一些。　　黎大毛黎二毛跟金小树很熟，吃了金小树喂他们肉之后，黎二毛还道：“舅舅，二毛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二毛这么厉害？”

金小树有些吃惊。　　黎大毛道：“我还会写娘的名字！”

“我也会！”

黎二毛紧跟着开口。　　两个孩子说完，就拿着木棍在地上画字。　　确实是画，他们不是一笔一笔写的，而是照着黎青执写的字画的，但画出来的字，却也能让人认出来。　　黎青执早就知道他们画字的事情了，鼓励过很多次，也没急着让他们学写字。　　两个孩子都没满五岁，不用太着急。　　金小树压根不识字，看黎大毛和黎二毛两个人在那里写字，他连连夸赞。　　黎大毛黎二毛挺起小胸膛，得意极了。　　黎家这边其乐融融，朱家，回到家的朱寻淼把黎青执今天写的三千字反复看了几遍。　　“爹，黎先生写的当真不错。”

“自然，你爹我头一次看到他，便觉得他不是寻常人。”

朱前道。　　“爹，明日休沐，我想跟黎先生好好聊聊。”

朱寻淼道，他们学堂半个月休息一次，他总算可以休息了。　　“是该去聊聊，能让你长些见识。”

朱前道。　　朱寻淼点头，然后拿出一部空白的书来，将黎青执写的，让他感触颇深的话抄写下来，打算以此激励自己。　　金小叶跟金小树一直聊到天黑，金小树才拿了根棍子，摸黑回去。　　他特地拿根棍子不是怕遇到危险，是为了赶蛇，夏天的草丛里时常藏着蛇。　　金小叶这天晚上很兴奋，又有些忐忑，就跟黎青执说了不少话，还很担心：“要是挣不到钱怎么办？”

“挣不到钱也无妨，你哪怕一天一个客人都没有，也就是亏四十文，我一天能赚一钱银子。”

黎青执道。　　黎青执的声音很温和，金小叶听到他的话，心里的那点不安彻底消失。　　第二天，黎青执照旧一大早起来。　　他现在早饭都去朱家吃，金小叶也就没有急着做饭。　　她把黎青执昨天带回来的陶罐用水刷了刷，刷陶罐的水倒在锅里，打算等下用这水来煮饭——这水里可是有油花的！　　姚家人要等一会儿才出门，黎青执就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字，顺便教金小叶。　　之前黎青执问金小叶想不想学认字，金小叶说想学，这事儿黎青执一直记着。　　头一天去朱家写书，黎青执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家里人的名字，之后还把那张纸带回了家，用这纸来教金小叶写字。　　黎大毛黎二毛只会画他们的名字，但金小叶已经会写了，黎青执还另外教了金小叶几个字。　　他对金小叶的字写成什么样子没要求，就希望金小叶能认识字，别做个睁眼瞎。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过了一会儿，姚艄公就从家里出来了。　　黎青执见状，连忙跟上去。　　跟往常一样，他们先到了船上，过了一会儿，姚振富才姗姗来迟。　　朱家的门房已经认识黎青执了，见到黎青执就笑着让他进去：“你快去吃早饭吧，我们都吃好了！”

黎青执却是急着吃早饭，进了朱家，他带着黎大毛黎二毛直奔厨房。　　把昨天带走的瓦罐还给厨子，黎青执拿了碗去舀粥。　　朱家的早饭每天都是粥，几乎不会变，而每个管事每天早上一个咸鸭蛋，这也不会变。　　不过下粥的菜会不太一样，今天下粥的就不是咸菜而是腌制的大头菜。　　所谓的大头菜，其实就是芥菜疙瘩，崇城县的人基本上都腌制了吃。　　黎青执喝粥的时候，厨娘就在旁边切腌制好的大头菜，说是今天中午有大头菜汤喝。　　“到时候汤里给你们放点油炸，保管特别香。”

厨子拿了个小碟子过来，把一小碟油渣放在黎大毛黎二毛面前：“大毛二毛，伯伯请你们吃油渣。”

大毛二毛一脸惊喜，黎青执立刻道：“大毛二毛，快说谢谢伯伯。”

“谢谢伯伯！”

两个孩子一起开口。　　厨子道：“黎先生，这两个孩子你教得真好。”

“是他们自己懂事。”

黎青执笑起来。　　黎大毛黎二毛听了，又挺起小胸膛。　　“对，大毛二毛是自己懂事，黎先生你们吃饭吧，粥还剩不少呢！”

粥确实还剩不少。　　这粥煮的很浓稠，但比米饭要好咽很多，黎青执三两下喝完一碗，就去给自己添了一碗，然后又三两下喝完……　　因为粥有不少，他一口气喝了五碗。　　得知黎青执来了专门过来，又因为黎青执在喝粥没有上前打扰的朱寻淼：“……”黎先生是不是……太能吃了？　　这么能吃他怎么还这么瘦？　　一直到黎青执吃完，朱寻淼才上前：“黎先生！”

“朱少爷，”黎青执有些惊讶，“朱少爷今日没去学堂？”

“今日学堂休沐。”

朱寻淼道。　　“朱少爷在哪个学堂读书？多久休沐一次？”

黎青执好奇地问，他若是想考科举，说不定也要去学堂。　　朱寻淼把自己在李秀才那里读书的事情说了，又说半个月休沐一次。　　黎青执听完有些惊讶。　　他时常跟姚艄公一起等姚振富，姚振富不在的时候姚艄公话还是很多的，他又乐意聊天，因而知道姚振富也是在李秀才那里读书的。　　只是今天既然休沐，怎么姚振富还进城了？　　当然这是别人的事情，他管不着……黎青执和朱寻淼聊起来，顺便问了点李秀才学堂的事情。　　李秀才的学堂人很多，学生有七八十个。　　而在李秀才那里读书，只是想认字的话并不贵，一年二两银子就行。　　镇上一些人，就会把孩子送李秀才那里学两年，等孩子认字了，就不去了。　　不过如果打算考科举，需要李秀才讲解经义教导更深的学问，那一年二两银子就不够了，要再加五两银子。　　事实上，那些单纯只是认个字的学生，并非李秀才在教，而是他的两个考中了童生的儿子在教。　　“李秀才怎么收了这么多学生？”

黎青执有些惊讶。　　这时候的人，一般不会收太多学生，毕竟每个人进度不同，这么多学生……李秀才教起来怕是会分身乏术。　　“李先生他缺钱。”

朱寻淼道。　　黎青执愈发不解，他都收了这么多学生了，还缺钱？　　朱寻淼轻咳一声：“李先生有一妻两妾，三人给他生了七个儿子六个女儿……眼下那七个儿子里五个都已成亲，还有人生了不止一个孩子。”

黎青执：“……”七个儿子，李秀才肯定缺钱啊！　　在没有避孕手段的年代，人们普遍生很多孩子，只是穷人家里条件差，女性容易营养不良，就没那么容易怀孕，怀孕了生了也不一定能养活。　　但条件好点，女性又康健的人家……李秀才的一妻两妾平均每人生四五个并不奇怪。　　但李秀才摊上七个儿子……这一大家子的人开销，肯定很多。　　“李先生在县城是赁房子住的，每月光租金就要不少钱，他家人有多，他那些儿子还不是每个人都有差事……”朱寻淼去过李秀才家，当时都被震惊了。　　加起来快三十个人，吃饭都是分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