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凤云自鼻子里哼出声。极尽的轻蔑。“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想来你那样的家庭，也教不出有教养的孩子。”

这话却是赤果果的侮辱了。莫北北忍了又忍，才忍下了把茶水泼到曲凤云脸上的冲动。“欧老夫人，我也好奇一件事，怎么人活到你这个年纪，还学不会礼貌和尊重。”

话落，莫北北转头就走。“站住！”

曲凤云重重喝到：“我今天说的话，你最好不要让欧凛知道，否则……”莫北北站住，转身，看向曲凤云。这一刻她没有觉得害怕，只是愤怒，只是不解，人怎么可以这么坏？居然用她的亲人，她的朋友来威胁她。但很不幸，这威胁戳中了她的软肋。曲凤云暗自心惊，这女孩看起来很单纯柔弱，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敢直视她的眼睛。她不是应该哭着求她才对吗？好一会，莫北北弯起嘴角，明显的嘲讽浮现出来。像曲凤云这样的人，有再多的钱也是不会感觉到幸福的，好可悲。莫北北毫不犹豫地转身走掉。“砰”的一下，曲凤云把桌上的茶具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看她了？岂有此理！“老夫人，您当心身体，跟一个孩子动怒，不值当。”

妇人上前劝道。曲凤云抖着手抚住胸口，如此动怒的确不值当。可是，莫北北黑白分明，澄澈毫无杂质的眼神，就是让她生气。莫北北快步走出去，越走越快，几乎小跑起来。低着头撞到了一个人，莫北北回神。曲凤云的话响在耳边，莫北北慌了。为什么要正面刚呢？她是不是做错了，她是不是应该好好求一求曲凤云，放过她身边的人？或者，她就干脆离开欧凛算了。忽地一下，莫北北心脏抽痛，身体一软，蹲了下去。身旁是来来往往的行人，每一个经过的人都好奇地看莫北北，但莫北北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毫无所查。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莫北北接到欧凛的电话。熟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莫北北哽咽了。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让欧凛在身边过。那一头的欧凛在叹气：“北北，我好想你。”

沉默了一会，莫北北回答：“我也是。”

两天之后，欧凛回来了。回到家洗过澡换了衣服，欧凛拉住莫北北的手道：“我们走吧。”

“去哪里？”

“去看外婆啊。”

莫北北呆呆的，欧凛抬手，在莫北北额头弹了一下。“傻了你？不是说好了我回来就去见外婆的吗？”

“你……你才刚回来，很累吧？不如我们改天，明天，明天好了。”

“莫北北你成心的对吧？”

“不是，我这是心疼你，你看不出来？”

话出口，莫北北僵住，脸一点点红了。她只是急着拖延时间，不想让欧凛去见外婆而已，一定是的，莫北北这样给自己找理由。“好吧，”欧凛把莫北北拥进怀里，“这个理由我接受，那我们明天去。”

莫北北开始忐忑，明天她要怎么说？不管怎样，见过曲凤云的事情不能告诉欧凛，如果钱悠或者外婆出事，莫北北承受不起。头埋进欧凛怀里，莫北北有点想哭。人生好艰难啊。下颌被欧凛捏住，莫北北不得不抬起头来。看见莫北北发红的眼睛，欧凛轻笑出声：“怎么？真的想我了？”

莫北北什么都不能说，欧凛要误会，随他去吧。“好啦，我不是就在你面前了吗，还哭，这样吧，我以后去哪都带着你，好不好？”

“我才不要跟着你。”

莫北北一拳捶在欧凛胸口。展开五指，包裹住莫北北小小的拳头，欧凛低头，封住了莫北北的唇。几日不见，欧凛狠狠折腾了一通。直到半夜，莫北北得以解脱，靠在欧凛怀里刚刚要睡着，手机铃声响起。欧凛不肯动，铃声停住了。安静了一下，手机又响了。欧凛很不耐烦，拿起手机一看，猛地坐了起来。“是方芳，这么晚了一定有事。”

好像是解释什么一样，欧凛说着接起了电话。方芳？莫北北的心一跳，她几乎已经忘了方芳这个人。“好，我马上到。”

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欧凛快速交代了一句，放下手机，下床穿衣服。莫北北疑惑：“怎么了？”

“方芳的餐厅瓦斯爆炸，我要去看看。”

莫北北吓了一跳，赶紧问道：“人没事吧？”

“应该是没事，你睡吧，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在莫北北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欧凛急匆匆走了。看着欧凛的身影消失，莫北北没了睡意。蓝夜酒吧里，方芳偷偷亲吻欧凛的那个情景，忽然就被莫北北记了起来。还有，上一次去方芳的餐厅，方芳的表现，透着说不出的不对劲。想着想着，莫北北只觉得烦乱。直到凌晨，欧凛才回来。莫北北刚刚迷迷糊糊的睡着，听见动静，起来迎上欧凛。“方小姐没事吧？”

“人没什么事，但受了惊吓……”欧凛叹气，抱住莫北北。欧凛的怀抱里还染着从外面带进来的凉意，并不能让莫北北感到温暖。下意识地，莫北北抽了抽鼻子。好像有别的女人的气息。刚刚欧凛不会也这样抱过方芳吧？欧凛不是说方芳受了惊吓吗，那欧凛是怎么安慰方芳的？一连串的问题在莫北北的脑子里嗡嗡作响，让莫北北头痛。莫北北推开了欧凛，她排斥那陌生的味道。“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吧？”

欧凛摸了摸莫北北的额头：“再去睡一下，要不然，今天请假算了。”

“我不要请假。”

拂开欧凛的手，莫北北又去床上躺下，时间还早，她还可以睡一觉。转过身背对着欧凛，莫北北不动。欧凛以为莫北北是想睡了，自己去了浴室。一夜未睡，欧凛的脸色看不出怎样，莫北北反倒看着很憔悴。莫北北问欧凛：“我也去看看方小姐吧？”

不管怎样，方芳曾经救过她，出了事她应该去看看。“好，”欧凛沉吟：“午休的时间我们去好了，到时候我去接你。”

“嗯。”

莫北北点头。午休时间到，莫北北跟小王老师说了一声，先去附近的超市买了果篮。等了几分钟，欧凛来了。见莫北北抱着果篮上车，欧凛抬手刮了刮莫北北的鼻尖，笑道：“买了水果？”

“总不能空着手吧。”

“我家北北就是有礼貌。”

莫北北白了欧凛一眼。欧凛把头靠到莫北北肩上，低声道：“别动，我就这样睡一下。”

欧凛高高大大的，这样的姿势靠着莫北北，腿要蜷起来，看着并不舒服。“不如你躺到我腿上好了。”

莫北北推开欧凛。欧凛顺势一滑，真的躺到了莫北北腿上，闭上了眼睛。只一会，欧凛的呼吸便沉了。莫北北低头看去，情不自禁，眼眶湿了。他和她没有将来，没有以后。这一刻的安宁是这样珍贵，珍贵到莫北北宁愿，世界在这一刻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