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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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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婆赴仙会’不止是活人莫名奇妙, 林随意瞅到土楼的人,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也都带着困惑和迷惘。  随着人流散开,楼唳却没有着急回来。  隔着玻璃窗, 林随意看见楼唳朝前而去, 但走了没出几步, 他就停了下来。  祭祀台后的老人已经抱着牛头骨走了,要想追上祭祀老人, 楼唳大概需要小跑几步,不过楼唳显然不是追在别人屁股后的人, 他停下后注视着祭祀老人,直到祭祀老人消失他才转身回来。  楼唳转身, 目光就和贴在玻璃窗上看自己的林随意对上。  意识到林随意有话要说, 他暂时压下了去祭祀老头那里套话的打算,先回到房间, 看林随意要说什么。  等楼唳回来后, 林随意问道:“楼先生,赴仙会会准备什么?”

其实在楼唳回来前, 房间里的人已经讨论过一阵了,这是一个可以尽情发散思维的问题, 在各类神话中, 赴仙会不外乎神仙聚会,带上请柬带点薄礼带上空着的肚子去吃蟠桃仙食,还有就是赴会前的穿衣打扮。  他们不怕自己没有什么,就怕自己有什么。  赴仙会的请柬他们是没有, 但无法保证他们拥有社婆需要的薄礼, 因为谁也不知道社婆会为赴仙会准备什么薄礼, 也没办法保证他们有所谓的打扮, 同样的谁也不知道社婆会怎样打扮。  当然,他们每个人都可以说出好些可以作为薄礼的东西,一条项链、一枚戒指、一件衣服,甚至小到一枚纽扣都可以是薄礼,毕竟心意到,礼轻情意重。  打扮也简单,一件好看的衣服,一个头饰,一把梳子一把镜子……都是与打扮相关。  但他们担不起这情谊,也容不得出错。  ‘社婆赴仙会’太空、太宽泛,以至于营造出了草木皆兵四面来敌的诡异恐惧。  楼唳目光径直掠向林随意,他并不意外林随意会问这个问题,却冷淡道:“不清楚。”

林随意怔了一下,不明白楼唳为什么忽然冷淡。  房间里其他人没从楼唳口中得出答案,便开始了第二轮对于‘社婆赴仙会’的讨论。  竹竿道:“集思广益吧,看看社婆赴仙会会涉及哪些东西。”

小竹竿说:“还得有车吧?社婆赴仙会,应该不会走路去?”

大家开始讨论,林随意趁着屋内你一言我一句时偷偷觑了眼楼唳。  楼唳站于门口,在讨论声中转身看门后的人脸。  从进梦境以来,楼唳不会加入其他解梦师的讨论,也就是大家思维实在受阻了,他才会出声指点一句。  颇有些我行我素的味道。  我行我素……  林随意再次怔了一会儿,心里有些打鼓,他好像意识到为什么楼唳突然对自己冷淡下来了。  他刚刚问了楼唳一句‘赴仙会会准备什么’,虽然他是问句,但语气似乎笃定了楼唳去过仙会一般,他问楼唳这个问题的目的也很简单,他想从楼唳口中得到正确答案。  但实则赴仙会的是社婆而不是楼唳,这道题哪里会有正确答案?  就像进入梦境后的每一步探索,下一步要怎么做都不会有正确的答案,要自己去思考。  林随意估摸着楼唳就是因为自己把他的每句话奉为圭臬才冷淡的吧?在应朝霞的梦里,楼唳说过他也会错,所以,楼唳这是在锻炼他的意思?  林随意搔了搔脑袋,然后猛地反应过来。  在梦里必须要有自己的想法思路,尤其是一筹莫展的时候。因为他跟不上楼唳的想法,就算按照楼唳说的去做下一步,那再下一步、再再下一步,他都得跟着楼唳思路走。  因为不是自己的思路,所以如果哪里出错,他没办法及时更正做出调整。  进入吴阿伟的梦以来,因拿不到实际的证据,他好像一直在问楼唳下一步,问楼唳怎么想,问楼唳该怎么做,就算自己有想法也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正确。  楼唳是在教他自己思考,教他相信自己。  应该是这样吧?  林随意本来不确定,当楼唳转身朝自己看过来时,林随意躲开了他的目光。  糟糕,他又开始怀疑自己了。  不行,不能这样。  要自信,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林随意尝试着自信。  “我觉得……”林随意清了清嗓子,当其他人朝着自己看过来时,他抬起头,这一次他字字落到实处:“我认为‘社婆赴仙会’重点应该在打扮上。”

“原因。”

楼唳问他。  林随意心跳加速了几拍,他以为会由别人来询问,没想到是楼唳开口询问。他没猜错,楼唳是在训练他养成自我思考,并且相信自己的思考,同时让他明白在梦境里最值得相信的人是自己。  “楼先生。”

林随意郑重回答道:“‘社婆赴仙会’重点在打扮上。”

他解释这个原因:“‘社婆赴仙会’无非三个方向,一是怎样进行赴会的路途,二是社婆会不会为这场聚会准备薄礼,三是社婆的打扮。”

“前两个方向都是不确定的,但第三个方向一定是确定的。”

楼唳转身继续看门后人脸了,林随意知道自己的思路与楼唳不谋而合了,他看向其他人:“从‘仙会’两个字可以看出,这是一场重要的聚会,且社婆既然要去,表明她也看重这场聚会。既然是重要聚会,社婆肯定会打扮自己的。”

“这个确实。”

竹竿道:“道教的宣传会我都会捯饬一下自己,一来不想被别的道士比下去,二来我出席宣传会是代表我大陈观,我要是邋里邋遢是给我观丢人。”

叶之悬说:“可这毕竟是梦,社婆也不是人,梦里的东西和活人没比较性。”

林随意道:“之悬哥,我是这样想的。”

众人停下讨论,目光聚焦在林随意身上,林随意娓娓道来。  “‘薄礼’虽然宽泛,但还有一个重要的前提,作为礼,可以轻但一定得有作为礼物的价值,就算社婆是想送一片树叶,这片树叶也不会随手拾得,至少树叶外形完整轮廓清晰颜色鲜艳,这是树叶作为礼的价值。我们这群人一件衣服穿了好几天,没穿金也没带银,除了烧来的钱身上有的东西还真和‘薄礼’对不上号,而且我瞧着这土楼里的人也很朴素,很难有社婆需求的东西。”

林随意补充道:“其实可以把社婆的需求看作害人条件,如果条件难以达成,社婆的需求就没有意义。”

说完这句,林随意紧接着举例道:“比如社婆选择赴会的交通,可能是腾云驾雾可能是马车也可能是双腿行走,若社婆选择腾云驾雾,别说我们,就是土楼中每一个人都没有这样的技能,那社婆的需求就无意义。若社婆选择乘坐马车,我们也没有车马,而土楼之中也应该没几个人拥有车马,社婆的需求还是没有意义。最后就是双腿行走,而这就有点……”  林随意词汇匮乏,他想了半天没找到精准的描述词,只好手上比划起来:“有点太满,因为土楼每个人都有双腿。社婆不可能一夜之间吃掉所有的人。”

胡瑞问:“为什么不会?”

林随意看了眼楼唳,答道:“因为社婆每天的需求都不一样,如果社婆的需求仅仅是为了害人,她大可只用一个理由,比如社婆渴了。人不可能不喝水,也不可能不排泄,它的需求若单纯只是为了害人,‘渴了’这个需求完全足够,白天没有危险,土楼的人一定会在白天喝水,但总有人会在夜里起夜,社婆只要守着起夜的人就好。”

说到这里林随意笑了下:“我说的有点恶心了,你们别介意。”

竹竿摆摆手说:“话糙理不糙,你继续。”

林随意便继续道:“关于社婆每天在更改需求这一点,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社婆想吃不同‘品种’的人,对社婆来说,品种划分依据就是它的需求,且人数不用多,每晚吃一两三个人就饱了。简单来说,社婆想吃新鲜的人,它的需求就是挑选条件。这个土楼所有门都关上了,像不像一个圈养场地?若社婆赴仙会重点在双腿行走,那土楼每个人都逃不脱被社婆戕害,通过门后的人脸就可以知道,死人是会腐烂的,这就和社婆吃新鲜的人矛盾了。”

“所以社婆赴仙会的第一个方向可以忽略,剩下就是薄礼和打扮。”

林随意说:“首先土楼的人都知道社婆的需求会害人,就算拥有社婆的需求他们也有办法应对,我更倾向于社婆的需求是针对坠梦者,之前不是说过三位坠梦者来到梦里有凶煞的原因吗?比起梦里的人,凶煞更喜欢吃梦外的人。如果‘社婆赴仙会’的重点在‘薄礼’上,小梦和小玥很难满足社婆需求,但重要要是‘打扮’,小梦和小玥就会符合,小梦有个发夹。”

竹竿同意林随意的说法,开口道:“打扮确实比薄礼更合理,尤其是女生。”

小竹竿道:“我去把女生叫来。”

竹竿怕小竹竿出事,跟着小竹竿一起去了。  胡瑞道:“目前来看,‘打扮’是要比‘薄礼’合理,但也不能因此忽略‘薄礼’,还是把一切有可能的东西都丢掉,丢不掉就藏起来。”

没一会儿,大小竹竿就带着小梦和小玥来了。  小梦确实是有个发夹的,还借给楼唳戳破了门后的人脸。  小梦脸色煞白,紧紧捏着包着发夹的丝帕:“……能往哪里丢?能丢进厕所里吗?”

林随意想了想道:“估计不行。”

发夹不是水,水可以通过排水管道流出土楼之外,但发夹不一定能通过下水道丢弃,没人能保证发夹会不会卡在管道的某一处。  小梦心惊肉跳:“那要怎么办?”

土楼是大,他们在这里已经度过三天两夜,土楼是封闭的,再怎么丢东西,东西也都还在土楼之中,难保不会被社婆找到。  竹竿思索道:“那些食品是怎么处理的?这么大的量,肯定有处理途径,只要……”  “别想了。”

胡瑞打断:“土楼的人是不可能告诉我们的,如果真有这么好心,旅馆老板不会给小源糖果,小卖部老板也不会卖水,他们需要有人在夜晚被社婆找上门。”

小竹竿说:“只有跟着土楼的人看看他们怎么处理社婆需求的东西了。”

“难度很大。”

胡瑞再次破冷水:“食品这么大的量都能做的悄无声息,显然是不想被外来的人发现,而且这是第三视角梦,我们的呼吸没办法支撑我们找到他们解决物品的途径。”

小玥咬着唇:“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等死吗?”

胡瑞道:“两个办法,一是让东西易主,二是藏。”

藏和丢基本没有区别,藏也只能藏在这土楼里。  叶之悬说:“那就藏吧,只要藏得隐蔽,拖延到天亮就好了,至少昨晚我和胡瑞就侥幸逃过一劫。”

这话终于算是有了点安慰。  土楼很大意味着隐蔽的地方也不少,那些东西是从房间里出现再从房间里消失,可以把社婆需求的东西藏在房间外。  比如纸糊灯笼里,比如可以在一楼某处挖个坑埋进去。  “可以丢到别人的家里去吗?”

小玥问:“就像那两个老板把糖果和水给我们一样,我们也不算害人,他们本来就不是人。”

她这话说出口,叶之悬胡瑞还有大小竹竿脸色一变,竹竿当即提醒道:“他们不是人不能随便乱说,会被听去的。”

这话就诡异了,但并不难懂。  林随意瞬间理解了竹竿这句话,想来梦主可以意识到自己是‘梦’,梦里的人知道自己不是人后,可能就真的就不再是人了。  小梦和小玥反应过来后,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有一丝血色。  叶之悬说:“扔进别人家中不放心,咱们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会把东西还回来,还是藏吧,至少安心一点。”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

竹竿说:“开始处理吧。”

众人开始着手处理涉及社婆需求的东西。  因为‘社婆赴仙会’指向不明确,要藏的东西有些多。首先是他们带进梦里来的纸钱,纸钱可以是‘薄礼’中的红包,这个简单,可以烧掉。  唯一影响就是他们后续的住宿成问题。  “这样。”

竹竿提议说:“我先拿着钱去续房和小卖部买些吃的,他们要是收了钱,剩下的纸钱就烧掉,要是不收,我们再商量是把纸钱烧掉还是藏起来。”

虽然那些带着水腥臭味的东西是从房间出现,但因为第三视角梦的关系他们必须得有个住处。且活人入梦是以身入梦,他们在梦里需要进食,否则会饿死,食物是他们的必需品。  叶之悬说:“行。”

大小竹竿又出去了一趟,没一会儿就大包小包地回来了。  屋里的人帮忙去接。  小竹竿汇报说:“没收钱。”

竹竿道:“估计‘社婆赴仙会’让土楼的人也很懵,有几家小卖部又在处理食物。旅馆老板怕我们硬塞钱,免费给我们续住了。”

众人倒是一致认为社婆赴会不需要食物,毕竟是仙会,社婆没道理还揣着凡人的食物上路,但为了保险,竹竿找了个铁丝栓在口袋的耳朵上,打算晚上时用铁丝另一头勾住窗户,吊放在房间外。  食物和住宿有着落后,剩下就是他们身上有作为‘薄礼’价值的东西。  大小竹竿带着大陈观特制的身份木牌,叶之悬和胡瑞身上带来了占卦铜钱,铜钱可以是‘薄礼’。  林随意一穷二白啥也没有,他看向楼唳提醒道:“楼先生,您的香囊。”

楼唳的香囊有助眠功效,有被社婆拿去当‘薄礼’的可能性。  香囊处理也简单,烧了就成。  还有就是楼唳用来系头发的头绳。  楼唳摘下扔进了火盆之中。  好在房间里陈设简单,并没有镜子。最后剩下的无法烧干净的东西就是小梦的发夹,叶之悬和胡瑞的铜钱。  这些东西他们都打算藏在房间外。  这时候一直游离在众人讨论外的楼唳开口提醒道:“各藏各的。”

众人没有异议,他们确实需要各藏各的,这样若万一晚上不慎被找上,也不会有说漏嘴害了旁人的隐患。  下午之后,他们就开始在土楼转悠,找地方藏这些东西。  林随意也在帮忙看地方,如果有合适的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他可以提供给小梦和叶之悬,当然他们会不会把东西藏进去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林随意也不会过问,这样他就不算知道其他人把东西藏在哪里。  林随意看了好些地方,看着看着他把目光落在了前方的楼唳上。  他们身上没有有‘薄礼’价值的东西,一件衣服也穿了好几天,与‘打扮’也相差甚远,但楼唳好像……  不太一样。  衣服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熨帖得一丝褶皱都没有,因为贴身放着香囊的缘故,林随意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林随意眼拙,通常认不出一件衣服的好坏,不过他看着楼唳身上的衣服,他觉得这就是一件好衣服,他有时候不小心碰到衣料,手感很好。由此可见,楼唳的衣服不便宜。  还有衣衫的边,钩织着祥云图案,图案栩栩如生。  “楼先生。”

趁着无人经过,林随意几步上前与楼唳并肩而行:“能和我回一趟房间吗?”

楼唳看他一眼,并没有拒绝。  回到三楼房间,林随意关起门后对楼唳说:“楼先生,您的衣服很好看。”

楼唳当然不会觉得林随意是无缘无故夸自己,他明白过来林随意是在担心自己,他道:“你在恼我,恼我了何必提醒我。”

林随意茫然:“啊?”

楼唳提示道:“你刚才很大声讲话。”

停顿一下:“给我脸色看。”

“……”林随意喊冤:“绝对没有!”

林随意赶紧措辞想要解释,楼唳已经挪开眼,垂下头撕下自己衣服,手里捏着一小条残布,道:“在梦里,有自己的想法才能活命。”

林随意道:“我知道。”

“大声不是恼您。”

林随意解释说:“是想告诉您,我按您的想法去做了。”

他低着头,有些局促地说:“看您专心看门后人脸,怕您听不见。”

“听见了。”

楼唳伸手,他抬眸看了眼等着自己评价的林随意:“说得不错。”

林随意笑了下,这才看着楼唳伸来的手,他手中的布条在半空中轻轻摇晃了两下。  楼唳道:“披头散发耽误事。”

“我帮楼先生系上。”

林随意从楼唳手中取下撕得破破碎碎的布条子,他碰了碰楼唳的头发,小心地用布条替楼唳把黑发系上。  打了个漂亮的结。  看着自己的杰作,林随意不由夸赞道:“楼先生真不像人。”

楼唳:“……”  “不是。”

林随意又开始解释:“我的意思是楼先生不像凡人,倒是像神仙。”

跌落凡间里的神仙,林随意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那个词——谪仙。  这次入梦并不单是林随意和楼唳两人,还有其他同伴。  之后整个下午傍晚,林随意和楼唳都在找寻可以藏东西的地方,谁也不想同伴出事。  快入夜时,大家在一楼大小竹竿的房间里吃了点东西。  楼唳问:“都藏好了?”

叶之悬和胡瑞点头:“嗯,楼先生,我们藏好了。”

林随意去看小梦,小梦脸色依旧苍白,她抬头看看众人,又看看林随意。  林随意对她点点头,算是对小梦不安的安抚。  随着天色沉下来,众人要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梦犹豫着喊住林随意:“随意,我能跟你说句话吗?”

林随意看了看楼唳,点头。  土楼的人很早就休息,廊道上基本没有人走动了。  小梦指了指土楼一层的某棵树下说:“我把发夹藏在树下面,具体是哪棵树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然后她把双手放在林随意眼前,她的指甲里都是泥土,声音很轻:“我挖得很深,随意,你说那里安全吗?”

林随意便明白了,小梦心里没底,这是在寻求安慰。  在入梦的这些活人中,只有林随意最为随和。  林随意道:“一定很安全。”

小梦舒了口气:“谢谢你。”

今晚注定难以入眠,虽然林随意没有什么东西需要藏起来,但他也牵挂着自己的同伴们。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没多久,‘哗啦啦’的声音就传来了。  这并不是林随意第一次听见水上行舟的响动,前两晚也都听见了微末的声音。然而这一次,舟楫好像停在了他们的房间。  紧接就是,‘啪嗒啪嗒’带蹼的脚登岸的声音,这个声音很短暂,没一会儿就是‘吱吖’一声。  好像是开了门。  水腥臭味立刻充斥整个房间。  今晚,社婆找上了他们。  林随意眼睛瞪得老大,他的思绪在飞快地转动。社婆为什么会找上他们?他和楼唳身上并没有符合‘打扮’的东西。  还是说他白天以‘打扮’为重点的推论错了?  电光火石间,林随意一下射到楼唳床上,楼唳并未闭眼,对林随意突然上床的举动皱了下眉,但并未说什么,他感觉到了林随意身体的战栗。  林随意不敢说话,他听着愈来愈近的‘啪嗒’声响,拥住楼唳后伸出手去摸索着什么,摸索的过程并未太久,林随意很迅速地去扯下缠在楼唳黑发上的布条。  怪他!  他疯了,他把布条系成结。  那条残破的布确实与‘打扮’不相关,但在他手里、在楼唳的黑发上就成了漂亮的东西,也就与‘打扮’有了关联。  林随意浑身都绷紧了,他想,叶之悬和胡瑞前一夜弄湿了衣服,他们俩脱下衣服后会把湿掉的衣服放在哪里呢?!  应该没有放在明面上,不然昨晚去他们房间里的东西会在衣服干透前找到。房间就这么大,不是明面又会是哪里?  叶之悬和胡瑞一开始也没想过藏衣服,既不是刻意藏衣服也没有将衣服放在明面,那么他们会把衣服放在哪里?  林随意扯下楼唳发尾的这根布条后,飞快地往枕头下一放。  对,放在枕头下!  衣服脱下后可以用来垫高枕头,提高舒适度,所以叶之悬和胡瑞阴差阳错侥幸地逃脱了一劫。  水腥气扑面而来,阴冷的潮湿来到床边。  林随意心跳如擂。  再然后,一条粘腻的胳膊横了过来,像是有目的一样,伸入林随意刚刚碰过的枕头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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