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又去上班的时候，那束带着卡片的向日葵花又出现在牧牧的桌子上。冯璐又特别积极地帮牧牧把花剪好插进花瓶里。牧牧……对她如此狗腿的做法只能瞪眼表示不满。然而她厚着脸皮对此熟视无睹，也拿她没办法。有时候不得已路过程晚舟的办公室，牧牧都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从不扭头，从不探视。他冷清陈词的语调会从门缝里露出一点，钻进牧牧的心里，让她难以平复。若是召开龙晟的项目研讨会，势必见面的时候，牧牧都躲在会议室的最角落里，装作好学者，一直埋头记笔记。而他也从不主动出现在牧牧面前，或是给牧牧打电话发微信。但每天精致的早餐他都让人及时送到。晚上下班的时候，牧牧一人慢慢往小区走去。现在李风华走了，再也没人在家等牧牧，她也不用着急回家。什么时候回去都无关紧要。面对空荡荡的房子，牧牧总有种恍然若失的感觉。所以，有时候牧牧会故意在外面晃荡两个小时，晚一点到家，就少受一点这种折磨。慢腾腾地走到拐角处，突然一道身影冲到牧牧面前，吓得牧牧捂着胸口往后一跳。那身影噗通一声跪在牧牧面前。牧牧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这是什么操作。面前这人突然抬起头来，满脸横肉的脸牧牧再熟悉不过，不是周胜还有谁？牧牧下意识抬脚就往后跑。“牧牧！你别跑！我不是来害你的！”
周胜在牧牧身后大叫道。牧牧哪里肯信，脚下步伐并不停，继续往前跑。“真的！我没骗你。我都跪在你面前了！”
周胜的声音穿过空气传进牧牧的耳朵里。牧牧顿了下，缓缓转身。但见平日里嚣张地厉害的周胜，一脸恳求地盯着她。这种表情跟他凶狠的长相还真不搭配。“牧牧，对不起！之前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你多有冒犯，几次三番骚扰你，害你躺在野地里冻了一夜，这些全是我的错。”
周胜急乎乎地说着，怕我不肯给他时间说似的。牧牧听得云里雾里，周胜这是闹哪样？怎么看不懂。他甚至跪着往前挪了两步，试图让牧牧看清楚他真诚的眼睛。牧牧惊得连连后退两步。越发地不敢置信。“周胜……你这是怎么了？这不是你啊！”
周胜抬起手就往自己脸上招呼，啪啪的打得声音传很远。牧牧皱着脸，觉得今晚见到的周胜是个假周胜。“对不起！我！是我该死！是我眼瞎！是我错的厉害！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好不好？”
周胜边打边求饶道。这副画面在冬日的夜里显得特别地诡异可怕。牧牧受不了，大声吼道，“周胜你别打了！”
周胜马上停了下来，苦苦哀求，“牧牧，那你原谅我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牧牧居高临下地瞪着他。周胜捣蒜似的赶紧摇头，“绝对没有！绝对没有！”
他越是这样越可疑。能让嚣张地横着走的周胜这么没底线地跪在牧牧面前求饶，必然是让他走投无路无可选择的。谁有这个本事让他服软，还能这样？“牧牧！我不该喜欢你，不该对你有想法。我混蛋，我糊涂，求求你看在我对你的赤诚之心上，饶了我吧！”
周胜说着说着眼圈竟然泛红了。合着牧牧要是不原谅他，他就要哭出来。牧牧把一个两三百斤的大老爷们给弄哭，她可真没这个想法。牧牧摆摆手，尴尬地看了看四周，“你先起来，你这样让人看了多不好！”
周胜立马耍无赖，“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在你面前跪到天亮！”
牧牧冷道，“那你跪着吧。”
周胜一愣，“牧牧……”“你把我丢在臭水沟边儿，整整冻了一晚上。你也受受这滋味。”
牧牧不是睚眦必报的小心眼，但对周胜这种无赖可不会心软。既然有人让他能跪在牧牧面前求饶，那就让他好好显示出诚意吧。牧牧越过他往前走，他便起身跟在后面。牧牧往前快走两步，他也紧跟着快走两步。牧牧慢他慢。跟狗皮膏药似的。牧牧猛地回头，周胜立马露出讨好的笑容。“你到底想干吗？”
“给你道歉啊！诚恳地道歉！”
“……那你跪我家门口一晚上！”
牧牧丢给他一句话，便转身进了房间。门外响起扑通一声。牧牧疾步走到猫眼那看过去，果然见周胜的大脑袋正杵在那里。她转过身，心跳如鼓。这男人真跪了？这是什么鬼？真是要疯了。每隔二十分钟牧牧过去瞅，周胜纹丝不动，直直跪在家门口。这样到了牧牧洗漱完准备睡觉，管理处的电话打过来，问牧牧为什么有个男人跪在你家门口。别闹出什么事来。牧牧说她不认识这人。管理处的大叔百般劝解牧牧道，“小姐，你惩罚你男朋友也要有个度啊。这大冷天的让人跪在外面，别给冻出病来了！”
牧牧无语地说，“大叔，你脑洞太大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小姐，你这是在气头上的话。赶紧让人进去哈，别给我们添乱了。前头那栋楼闹离婚吵架吵得整栋楼都不安生，刚解决完，你这又闹事……”大叔絮絮叨叨，让牧牧头疼。“他真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你男朋友，谁能没事干跪在人家家门口，神经病啊？”
“嗯。就是个神经病！”
牧牧刚说话，大叔便啪嗒一声挂了电话。牧牧看着被挂掉的手机，一脸懵逼。不一会，听见门口闹腾腾的，牧牧赶紧把门打开。穿着保安衣服的大叔拿着手电筒照着周胜喊道，“你哪家精神病院的？你大半夜不睡觉跪在人家家门口干什么？”
牧牧的嘴角抽了一下。保安大叔见牧牧出来了，赶紧挥着手道，“小姐，你赶紧进去。这人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别伤到你了。”
这么憨厚实诚的大叔让牧牧心暖不已。周胜哭丧着脸，“牧牧，你赶紧解释一下。他咋说我是神经病。我精神好着呢！”
“你精神好着呢，就不会突然跪在我家门口。除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