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士刚停到小区门口,牧牧便一脚十分豪迈地踹开车门,谁知道刚踩到地上便一个瘫软跌到到地上。这丢人真是丢大发了!牧牧愤恨地摇摇晃晃站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小区的门。明明就在眼前,怎么走着走着就走歪了。身后程晚舟一把拉住牧牧的胳膊,急声道,“牧牧……”牧牧咬着唇,不说话。大年初二,你说你不在美国陪家人,跑到她这里算怎么回事?牧牧回头一瞪,舌头有些拉不直,“程……晚舟,我都跑到上津来了,你干嘛还要撵过来?你是我的跟屁虫吗?程晚舟好看的眸子在黑夜里看不太清楚,但他的语调舒缓而肯定,“以前你总跟在我的后面,是我的跟屁虫,现在换过来,我才知道你以前……挺辛苦的。”
不提还好,一提牧牧就来气。可刚气三秒钟,牧牧又想,现在提着还有什么意思?他们两个有缘无分,走到这一步,要是牧牧还看不清楚的话,那可不是眼瞎,是心瞎。“松手!我爸在家等我呢!”
程晚舟不仅没松手,还一把将牧牧拉进怀里。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冲进牧牧的鼻息间,而他真的自带“吸引边牧牧”的某种荷尔蒙,牧牧真的靠近就无法让自己离开。他低下头看着她,一阵风吹来,树影在他的肩头晃动。牧牧仰起头,就这么看着他,鼻头开始发酸。他的眸子映着炙热的光,下一秒放大,再放大,最后牧牧感到他的唇贴上了自己的。牧牧现在终于是孤身一人,可她却仍然不能跟他在一起。牧牧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泪是滚烫的,到嘴里是苦涩的。他温柔地碰触着牧牧的唇,小心又放肆。就在这时,耳边一声巨吼,“你们在干什么?”
牧牧猛地松开程晚舟,回头一看,发现边韶良脸色阴沉地站在大门口。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手电筒,刺眼的光芒直直照在牧牧和程晚舟身上。牧牧这时才想起,一晚上都没看手机,怕是他找自己没找到,所以来小区门口等。该死!牧牧还没适应和他一起住的现实。牧牧擦了一下眼泪,赶紧上前赔笑,“爸。这么冷的天,你跑出来干什么?别冻着了。”
边韶良平时不发威,牧牧以为他年老体衰,没了威严。然而现在他一把推开牧牧,直直走到程晚舟面前,凌冽的气场还是如旧时般强大。他的手指抬起来,哆嗦地指着程晚舟,“姓程的,你怎么还好意思来骚扰我女儿?”
牧牧抬眼看过去,程晚舟脸色十分难看,可面对边韶良的斥责,他并没有出言反对。牧牧一阵心疼,疾步上前拉着边韶良的手,“爸,他没来骚扰我……”边韶良甩开牧牧,“牧牧,你脑子是不是不清楚啊?他是谁?他妈是谁?你比谁都清楚,你还要跟他牵扯不清?你妈是白死了?”
最后一句话重重砸在牧牧的心上,她顿时胸口憋疼起来。程晚舟走到边韶良面前,“边叔叔,我妈当年做下的那些事……虽然跟我无关,但她毕竟是是我妈。您要是因此迁怒与我,我也没任何怨言。但,我跟我之间的感情是真挚的。十年前他们错过了,十年后要是再因此错过,我……”说到这里他一米八的男人竟然哽咽了下。牧牧早已泪如雨下。“边叔叔,对于李阿姨的离世,我真的心里跟你们一样伤心难过。小时候我妈忙着打麻将,都是李阿姨照顾我的。在我心里,她真的比我亲妈还对我好。我从来没有想到,我妈会私下做出这么多对不起你们家的事情。”
“我现在已经跟我妈断了母子关系。我只能做到这一步……”牧牧猛地一愣,难怪他大过年的来上津找她,还以为他回美国陪权一雯!边韶良一脸怒色地摆着手,“我一生的幸福,都让你妈给毁了。这笔账,我早晚要跟她算。该你摊上这样心毒的妈,你只能怪上天不公平。”
说到这里,他愤恨道,“所以求求你离我家牧牧远点。她已经够不幸福了,你要是真心为她好,就不要再纠缠她。”
说完,边韶良回头喊道,“牧牧,跟我回去。”
牧牧的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似的,一动都动不了。“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我回去。不然,你也想让他们一家人把我给气死?”
牧牧的唇哆嗦着,摇着头看向程晚舟。程晚舟上前拉着牧牧,“边叔叔,请允许我再跟牧牧说一句话。说完我就走。”
边韶良瞪着他,好半天才道,“就一句话。”
他死活不待见他拉牧牧的手,一把将牧牧的手从程晚舟手里给拽开。“有话说话,别拉拉扯扯。”
“牧牧,借一步说话好吗?”
他看了牧牧一眼,往旁边走。牧牧紧跟上去。他们在小区门口的那棵木棉树下,两两相对。而边韶良烦躁地站在不远处盯着他们看。牧牧低着头,“程晚舟,你有什么想说的?”
他的声音低低的,却一字不落地掉进牧牧的耳朵里,“牧牧,明早我要回美国。”
牧牧头一抬,跌落进他阴暗不明的眸光里。“我今晚会住在上津福龙路那家凯宾斯基酒店1308房。明早我九点出发去机场。”
牧牧的喉咙干涩无比,“你……你还会回来吗?”
不知为何,牧牧有种预感,他这次要是回美国后,可能真的就不会回来了。程晚舟并没有回答牧牧的问题,“九点前,我等你。”
牧牧一愣,都怪今晚喝酒多了,脑子不够用。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让牧牧九点前赶到酒店,如果她不去,他就飞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如果牧牧去,又如何?他会为她留下吗?还是,最后再见她一面,然后无所挂念的走?还没等牧牧想明白,他沉沉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他走了很远,牧牧都没动过一步。最后还是边韶良念念叨叨地把牧牧拽回了家。到了家里,他继续念叨。“牧牧啊,那姓程的,生长在那种家庭,手段多的,不是他们能想象的。你要是跟他好,嫁给他,还不知道怎么被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