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冯璐又道，“他妈妈的病还不是小病。听说是……宫颈癌。”

“啊？”

牧牧顿时心里不是滋味，“没搞错吧。”

冯璐笃定道，“没错。我还专门问了青豫，说程院长他妈妈这个病已经是晚期。不好治。正在美国化疗呢。”

“这样啊！”

牧牧不是圣母，她不会觉得权一雯得了这个病就可怜，就会原谅她。她的出现导致牧牧前半生的不幸。她这样，也是老天眼开眼，咎由自取。可毕竟，她还是程晚舟的亲生母亲，他就是再恨她，跟她断了母子关系，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不管她。牧牧重重叹了口气，“医生说，她这病还能活多久？”

“最多两年，快的话，也就半年。”

“……”挂了电话，之前想让冯璐打听崔老是不是真受程晚舟委托的心思就没了。对他的思念，好像蚕吐出来的丝，一层层地把牧牧缠绕着，又紧又牢，勒得她不能呼吸。牧牧装作不动，就好似从没有被这丝缠绕过一样。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牧牧就能深切地感受到，这样的缠绕真的要人命。回到家，边韶良正准备跟着吴芳一起出去散步，牧牧便让吴芳回去休息，拉着爸爸出去遛弯。他气色不错。牧牧虽然这几天没回去，但一直有跟吴芳联系。她跟牧牧说，边韶良的药有按时吃，她也一直按时引导他做一些加强记忆的锻炼，目前来说，只要病情没有恶化，就是好事。牧牧搀着边韶良，“再过几天就是清明，我跟你一起回京华给我妈上坟？”

边韶良反应有些迟钝，听到牧牧说的话，半天才道，“哦。风华啊。好啊。只是我想不起她埋在哪儿，我们怎么找到她？”

牧牧鼻头一酸，“没事的。爸。我知道，你跟我走就好。不会把你给弄丢。”

边韶良点点头，“你妈爱花，这次去看她，我们给她买一大束。她肯定喜欢。”

“好。我记得。”

“哦。对了。警察那边有什么消息没？”

“梁宏已经被逮到了。正在起诉审判阶段。梁娜逃到美国去了。现在正在发国际通缉令，要等一等才能有结果。”

牧牧没跟他说，边静怡竟然没跟梁娜走。她还留在国内。不知道她是主动留下来，还是被梁娜给抛弃的。牧牧听黄伯伯说，之前边静怡有跟他联系，问他借钱。黄伯伯想着边静怡再怎么坏，也是边韶良的亲女儿，就去了边静怡现在躲的地方给她送了点钱。她一个人住，大着肚子，也没人照顾，听说吃饭都是点外卖，模样凄惨，哪里还有当年娱乐圈小花的美艳。边韶良平时因为吃药的缘故，反应都慢一点。但一听到梁娜的消息就特别激动，当即厉声道，“贱人就是泡到天涯海角，也得给我滚回来还我钱。”

说完，气喘吁吁地弯着腰。牧牧赶紧给他捶捶背，道，“爸。这事你就交给警察好了。她卷走你那么多钱，我们就是请最贵的律师，花再多的律师费也要把她给逼回来。”

“牧牧。我这病不知道啥时候就不记事了。我回头得把账给记清楚，然后再写一份遗书，把钱还有那些房子什么的，都给你。省得等爸爸走了，你一个人太可怜……”说着说着，边韶良竟然开始哭起来。牧牧不知道是不是吃药的缘故，他体内的激素不稳还是怎么的，好端端地竟然说这个。还把自己给惹哭了。牧牧哭笑不得，“爸。你胡说什么呢。我好好着呢。不用你操心。”

边韶良哽咽道，“现在趁着我还清醒，我得把话说清楚了。你就是要找程晚舟，也得等我死了。我知道你喜欢他，可你妈还有我，我们这辈子太冤，太可悲了。程晚舟倒霉就倒霉有了那么一个妈。我到地下会给你妈解释的，让她不要恨你。我们都死了，死了就算了。可你，我的我，你还要好好的活着……程晚舟是真爱你，那就等我死了，你们在一起吧。”

牧牧听得泣不成声，搂着边韶良哭个不停。他这是憋了多久，才想好说给牧牧听。牧牧以为他真心恨程晚舟，所以不敢提，不敢说。但他总是牧牧的爸爸，他知道牧牧的心在哪。他也知道牧牧的苦楚。“爸。你要好好的活着。我谁都不要，就要你。”

牧牧呜咽着说，“我已经没有妈了，不能没有爸啊。”

“傻丫头。你真是命苦啊。都是爸爸不好，爸爸不好……要不是我落进梁娜的陷阱，也不至于让你妈，让你受这么多年的苦。”

牧牧跟边韶良两人就站在大街上，互相搂着哭了好一会。牧牧怕他情绪不稳，引起病症恶化，纵使有千肠百回的想法也压抑着，不能再任他哭下去。擦了擦眼泪，牧牧扶着他回到家里。吴芳见父女两人都眼圈泛红，嘴巴张了张，还是没问出来。她到底是有眼力见的，知道雇主家的事情，她一个外人总是不好多问。晚饭她竟然做了一桌西餐给牧牧们吃。牧牧跟边韶良看着桌面精致地有些不像话的点心还有牛排意面这些，眼睛都瞪大地看着吴芳。“吴芳，你连西餐都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