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一般充盈，竟让人感觉不出有丝毫的滞碍！“他……他……为什么……”百里流嫣的身边，是商玄清。商玄清不过一穹剑井剑虚境，虽也可“一步千里”，但一步千里之距，之速度，自然追不上百里流嫣。商玄清被百里流嫣抓着肩头，呼啸疾掠。不知是不是扛不住三穹剑井剑虚境的奔掠速度，商玄清的身体生寒，脸色更苍白。他为什么……，如何？百里流嫣却懒得去理会商玄清是不是也在与她有着相同的惊骇。她道：“你最好赶紧找到商玄冥，给自己求一个好死。”

求一个好死……，商玄清，冰凉的浑身一颤，声音喃喃悸惘。“数千丈啊！”

徐九与百里流嫣一样震惊。徐九的身形在茫茫山峦中诡谲奔掠，他跨入了吞剑境二品，手中剑的颤响、无距自然大涨，可是他没想到，当得他扔剑消失、抓剑出现，每一步跨出，却竟就是数千丈。且最震惊的是，这已一连两天，他竟没有丝毫的精力与体力的消溃之感。“呵呵……这才哪到哪呢！”

铁匣中，或是因为旁人不可想象，更不可体会的痛苦，吞妈的妖魅声音中，多了一分疯戾、狰狞。她抬着头，乱发间的目光，看着五城铁链、看着天，有些答非所问，说道：“等你《吞天诀》大成、剑出九穹剑井，这诸天，又有谁人能与你比肩！！”

说罢，吞妈声音中疯戾消失，脸上的狰狞消减，似突然来自五城铁链的痛苦消褪。她恢复了寻常。说道：“你现在无距的距离，虽然依旧短，但加上无距的速度，差不多，刚好能比得上像那百里流嫣一样的三穹剑井剑虚境。”

“而至于乏？至于累？”

吞妈呵呵一笑，带着一丝疯戾的余韵，颇为睥睨放肆，说道：“自有《吞天诀》以来，在身魂被剥离前，本吞妈，还从不知乏与累，是何物。”

身魂被剥离……。徐九扔剑的手微顿了顿。“本吞妈的故事，与剑妈的故事呢，还不是该你知道的时候。”

吞妈却一句话，就打断了他的开口。吞妈道：“那些事太遥远，也太高远，现在说给你听，对你，反倒是累赘。”

她道：“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我会让你知道的。”

她道：“说不得，到时候，我与你剑妈，还得有求于你。”

徐九没有多问，少倾之后，点了下头，“嗯”了一声。“看来，他已经打算要为你吞了这五城铁链。”

剑妈的声音，传到了吞妈的耳边。剑妈站在十二楼上，看着铁匣外的徐九。她看得出那只是一点头的重量。自然更能清楚的感知到徐九的心中所想——在旁人看来、听来，那一点头，那一声轻“嗯”不过寻常，但此时此际，这于徐九，便是无言的承诺，不知前路艰险，却依旧如山的承诺。剑妈道：“也打算，要让你神魂重新完整。”

“真是个好小家伙啊！”

吞妈的妖魅，更妖魅。笑得很灿烂。“追上了。”

吞妈笑着，转了转头，看向了某个方向。声音，响起在徐九的脑海。一片林木崩破，徐九抓剑而停。“在那边。”

与此同时，半空的百里流嫣，身形拉成一道剑光落下，目光，落在了吞妈所看的方向。“不止是周渊，和周绫。”

百里流嫣皱了下眉说道。显然，周绫指的是那个被周固叫做二姐的女子。她道：“好像还有……”“这倒是巧了。”

吞妈有些意外，说道：“才在说昊暝天下，这就遇到了昊暝天下的人。”

“昊暝天下的人？”

徐九眉目一沉：“是那个可能从昊暝天下而来的十二境武夫界阵师？”

吞妈摇头，说道：“是神浮天海家的人。”

神浮天海家？徐九疑惑。“神浮，是昊暝天下的一行八千里云海。”

吞妈解释道：“就如同这穹苍天下的天遮穹苍山。”

她道：“但与这穹苍天下不同。这穹苍天下，天遮穹苍洲、穹苍山虽然超然于茫茫洲之上，似乎也给人一种掌控天下茫茫洲茫茫山的错觉，但实际上，这穹苍天下，却是群洲割据，各自为阵。”

她道：“昊暝天下则不同。昊暝天下那一行八千里神浮，便是绝对主宰、无上绝权，真正掌控着整个昊暝天下。”

她道：“而天海家，就是那一行神浮上的人，就是掌管神浮的人。”

“这是倒悬楼毁之前，来到了这穹苍天下的人？”

徐九若有所思，说道。——界阵师五境之上凤毛菱角，五境之下的界阵师要带人穿越“天障壁垒”，便必须有“倒悬楼”。而依吞妈所说，昊暝天下的倒悬楼已经毁了，那么无疑，那不知道为何出现在龙蛰宗周渊、周绫身边的人，若非那十二境武夫界阵师，就只能是在倒悬楼毁之前，来到这穹苍天下，遗留在了这穹苍天下的人。“聪明！”

吞妈夸赞道。“那是天海家的人。”

百里流嫣感知出了龙蛰宗之外的那些人，说道。说罢，她转头看了一眼徐九，似乎在看徐九是否对“天海”两个字有所知。“天海家，是昊暝天下的无上绝权。”

吞妈说道：“在这穹苍天下，虽不可能有权，但很默契，介于三万年前两座天下之间毁了‘倒悬楼’的那一战之后，这穹苍天下，默许了那天海家的某种地位。”

吞妈顿了下声音，道：“相同，当时遗留在了昊暝天下的穹苍天下的人，也同样被昊暝天下默许了不低的地位。”

徐九没有多问。他回答百里流嫣道：“天海家。”

果然，徐九也知道那三万年前来到了穹苍天下的天海家。但转念一想，也不奇怪——不说徐九如何，就说徐九有着那道站在身后的千丈红衣，知道天海家就不奇怪。“有天海家在，就有些麻烦了。”

百里流嫣道：“如果那天海家的人是与那周渊有争端还好，但若是……”“若是那天海家的人，与那周渊不但没有争端，相反还站在了一起，那么若是杀了天海家的人，昊暝天下就会知道，就有可能影响到两座天下现在微妙的平衡。”

吞妈道。三万年前。徐九想着这长而久远的几个字，说道：“三万年之久，这穹苍天下的天海家死了个人，那昊暝天下还能知道？”

“当然。”

吞妈说道：“那天海家，自始至终，不与穹苍天下的人通婚，一直都只与当初留在了穹苍天下的姓天海的人成婚。他们的神魂天铃，一直都保持在最纯净的状态。”

又是神魂天铃？“神魂天铃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吞妈知晓着徐九的心中所想，说道：“神魂天铃，是种在神魂中的，对神魂不算有什么伤害，但却会对神魂的成长有一定的滞碍。”

她道：“所以，没有多少人，愿意在神魂中种下神魂天铃。”

她道：“如那道剑仙神魂，拥有神魂天铃，就让我很意外。”

但她道：“但当时从昊暝天下而来的人，都被种下了神魂天铃。”

她道：“且据我所知，当时遗留在了这穹苍天下的天海家的人，不巧，是天海家当时的大小姐。”

她道：“所以，若是杀了天海家的人，若再愈演愈烈，那么就很有可能导致昊暝天下的人，即便没有五境之上的界阵师、没有倒悬楼，也会强行穿越天障壁垒而来。”

吞妈看了一眼天，她道：“这穹苍天下，和那昊暝天下会不会再起硝烟，不重要，但昊暝天下的人，若是疯涌而来，对小家伙你，尤其是对你的那个丫头，可不是好事。”

吞妈皱了下眉，说道：“所以，若是那天海家的人与那龙蛰宗站在了一起，你还真暂且杀不得。”

“还杀吗？”

百里流嫣看着徐九眉间的皱色，问道。杀不得吗？徐九没有回答，眉间的皱色，更皱了一分，再皱了一分。但然后，徐九眉间的皱色，刹那全消。徐九抬手，一剑向前扔出。徐九想起了生死台时，商玄清因为轩辕明，对着他说的那句“他不能死”。那“天海家”三个字，就像是在他耳边对他说——“那周渊，不能杀”。徐九眉宇皱色散开，戾色荡卷。他的身形在锈剑“逢”的一声响后消失。他道：“那天海家杀不得，但那周渊必须死！”

因为，他在剑疆长城说过——一个不留。因为，他在剑疆长城外的满地坟与碑前说过——不死、不休！“本吞妈，就喜欢你这性子！”

吞妈那一抹皱眉也无。嘴里嚼丹，如嚼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