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和我的丫头来换？”

徐九挑眉、眯眼。他道：“以你的剑井，和境界，又凭什么让我，用我和我的丫头来换？”

他道：“你的身边，甚至连一个超过百里流嫣的人都没有。”

这就很奇怪。虽是在这穹苍天下，但却也是发展壮大了三万年之久的天海家，的当今大小姐，出行，身边却连一个高于百里流嫣剑井和剑境的人都没有。吞妈的感知受五城铁链所困，极具缩减，但剑妈的感知中，却确定这天海家的人，就只有当前这几个人。徐九道：“难不成，是想法凭你昊暝天下那一行八千里神浮，天海家的身份？”

“丹毒。当然是丹毒。”

那天海璎珞不作回答，那婢女止住了笑站起了身。说道：“当然是丹毒咯。”

她道：“我家大小姐，炼丹天赋在这穹苍天下一骑绝尘，丹毒，更是无人能比肩。”

她指了指左边，指了指右边，又指了指徐九和百里流嫣来的方向，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知道你可能追杀来，这方圆十里之内，就已经散遍了我家小姐的丹毒。”

她的手指停下，遥指着徐九，缓缓曲起。说道：“告诉你个秘密，我家小姐的丹毒，莫说她是三穹剑井剑虚境，就算她是三穹剑井剑丹境，剑丹三境，都不可挡。”

她曲起的手指伸直，向着徐九遥遥一点，似就要把徐九点倒。她道：“再加之，我昊暝天下天海家的身份，你说，足不足够让你，用你和你的那个什么丫头来换？”

话落，徐九没有倒，徐九身旁的百里流嫣脸色一变。百里流嫣脸上的血色，迅速的退散，变成了一片白，继而开始白转灰。不止是脸色，还有瞳孔。百里流嫣的瞳孔之中，瞳孔周遭，都开始蔓延了灰。百里流嫣大惊。她只知道这一个天海家的大小姐，炼丹天赋一骑绝尘，传言年纪轻轻就已经登临了丹尊之境，却从没听闻，这天海璎珞，还善丹毒。更不知道，这天海璎珞的丹毒，竟脸三穹剑井剑丹三境都不可挡。“倒。”

“砰”的一声响。那婢女偏转手指，对着百里流嫣轻轻一按，百里流嫣的单膝，就应声砸在了地上。“原来是丹毒。”

吞妈看了一眼徐九身旁单膝砸地，想要强行撑起，却徒劳一身颤抖的百里流嫣，说道：“丹毒，不管是丹徒、丹师，还是丹尊，都避之不及。这天海家的小姑娘，倒是胆大妄为，竟敢掌控丹毒。”

她妖魅的翘了翘鼻尖，似嗅了一口那无色无味的满地丹毒，说道：“且还成功掌控得如此炉火纯青。”

她给与了那天海璎珞极高的评价，说道：“以这小姑娘的天资，若是能成功在丹毒这条路上走下去，假以时日，说不得还真能在诸天之中，占得一袭不同的地位。”

“只是可惜呀……”“三穹剑井剑丹三境不可挡？”

徐九听吞妈说罢，看了一眼身旁的百里流嫣，抬头，看着鱼床上的天海璎珞：“可是，那周渊告诉了你那句‘吃了她，可通天’，难道就没告诉你，他所看见的我的强大？”

“自然说了。”

回答的，依旧是那个婢女。那个婢女并不惊疑百里流嫣都倒了，却为什么自始至终都只有寻常气息的徐九，却还没有倒。她道：“如果你追来，你还是这周渊所说的那般强大，这周渊我们送给你就是。”

她道：“反正，你又不敢杀了我天海家的人。我们又没有什么损失。”

她道：“但若很幸运，你真如这周渊所说的，不再强大，那么……”那么如何？那么不言而喻。她眼中迸起光亮、欲望，嘴角竟也垂涎欲滴。她盯着徐九，就仿佛盯着一道无上美妙的佳肴。她道：“快告诉我家小姐，你和你的那个丫头，到底谁才是那个能对诸天无上诱惑的人？”

无疑，这天海家的大小姐，和身边的这个婢女，也知道，徐芽这种独特的存在。“还真是一本万利的好盘算！”

徐九点头夸赞。但他道：“只是，你们为什么就一定认为，我没了强大，就一定会中你们的丹毒？”

强大都没了，还能扛得住丹毒吗？那是笑话。“你是比想象的能抗了一些，但能抗多久呢？”

那婢女，自然不会相信当下要依靠百里流嫣来杀人的徐九，还能比百里流嫣多扛多久。她对着徐九撑开五指，周遭地面，灰雾拢聚，转眼滚滚。灰雾之中，翻滚着条条更灰转黑的如晕似雾。刹那不见五指。这雾，自然不是因那婢女而起。那在鱼床上的天海璎珞，挑了下手指。“就算你还能扛很久，但接下来呢？”

那婢女，看着被淹没的徐九咯咯直笑，说道：“十里之内，都是我家小姐的丹毒，而这一里之内！”

如何？这一里之内，丹毒更剧更烈。瞬息之间，林木尽无、草叶全飞灰，连地面，都在层层消融、崩解。最恐怖，是百里流嫣身周剑力狂张，可然而，那丹毒却无视了百里流嫣的剑力，无孔而入——百里流嫣身上那件必然不凡的白衣，处处变黑、飞落，只是眨眼，百里流嫣的身上，就衣不蔽体、春光大泻。“这姿色，不必那商玄清弱；这身段，更比那商玄清妙啊！”

显然是提前有所准备的周渊，毫无异样。似看见这丹毒竟是这样的丹毒，那周渊，有了欣赏灿烂春光的闲情。也不避讳天海璎珞，肆无忌惮的将目光，倾泻在了百里流嫣的身上。如果目光能剜肉，想必，只是一眼，百里流嫣的身上就少了几两美好娇躯。“事后，这百里流嫣可不可以留给周某？”

周渊转身，向着天海璎珞抬手征求道。舔了舔嘴角。天海璎珞没有说话，有些厌嫌的看了一眼周渊，抬了下手。那周渊转回身，肥颤的嘴唇猩红：“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早就馋了这个三尺山的娘们，带回去好好把玩一番，再烹了，想来，将是相当有滋味。”

“只是这丹毒……”他身后的那个婢女，比天海璎珞更厌嫌的扔给了他一瓶药。“对，烹……烹了他，我……要啃他的肉……喝……他的血。”

却是那周绫手中的周固，唇间竟传来了微弱的声音。那周固被当胸一剑，竟然没死。此时，正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双眼上，正死死的盯着徐九的方向。“好手段啊。”

吞妈在铁匣中转了转目光，落在了那周固身上。那周固竟以假死瞒过了她。“只是可惜啊……”吞妈前后说了两个“可惜”。可惜什么？可惜，那丹毒，遇到了徐九的《吞天诀》，遇到了徐九《吞天诀》的体魄。可惜，那周固好不容易活到了现在，还是得死。“救，救我……”百里流嫣已经顾不得满身的春光四泻，她此时，也已临近了生死的边缘。“是不是没想到？”

那周渊听着百里流嫣的仓惶惊慌，和恐惧，侧头看周固，回头看浓雾中徐九的方向，说道：“是不是没想到，你让我杀了周固，我便杀了周固，但我却偏偏让他活了下来？”

那周渊道：“他活了下来，而你却要死了。”

他道：“等你死后，我会如了周固的愿，把你的尸体交给他，就如他所说，让他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

话音落下，没有回答。百里流嫣的声音戛然而止，气息戛然断绝，与此同时，徐九那寻常人的气息也消弭无踪。似乎，百里流嫣死了，徐九，也死了。“死了？”

周渊，眼中一亮。“死了？”

周渊回头，看向天海璎珞。“当然死了，你以为，他们真能扛得住我家小姐的丹毒？”

那婢女，理所当然。死了吗？只是可惜，他们听不到吞妈口中的那两个“可惜”。“你们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些？”

忽地一道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徐九在浓雾外的某处，抓剑出现。徐九搀着百里流嫣，听着吞妈的话，看了看手中的三颗丹药，将其中两颗，喂进了百里流嫣的嘴里。“你……”那周渊，看不见浓雾外的徐九，听着声音方向，瞳孔睁张。“你……”那婢女，脸色震惊，如见了鬼。鱼床上的天海璎珞，依靠在长椅上的后背，赫然绷直，脸上和鱼床四周的垂纱，都颤了一颤。“不过丹毒而已。”

徐九转身走来，走进了浓雾之中，丹毒蔓延他全身，却丝毫无害。他的身后，百里流嫣的身上依旧是衣不蔽体，胸前远比商玄清疯涌的春光无遮，但百里流嫣的身上，那种灰，那种灰转黑，刹那无踪。“不过两颗五品丹药而已。”

徐九道。不过两颗五品丹药而已？什么意思？——百里流嫣的唇间，发散着丹药的异香。百里流嫣临近了生死的边缘。吞妈在铁匣中看了看徐九手中的三颗丹药。正巧不巧，那三颗丹药中，有一颗名为“避毒”；一颗，名为“生机”。“五品丹药？！”

周渊看不见徐九将丹药喂进百里流嫣嘴里的一幕，天海璎珞却看得清楚。天海璎珞垂纱下的脸色惊变，后背有些惊骇的冷凉。什么样的五品丹药，能无视她的丹毒？能在她的丹毒中逆转枯败的生机？“很巧。”

徐九站在浓烈丹毒中，说道：“我这三颗丹药中，一颗名‘避毒’，刚好能避你的毒。”

“一颗名‘生机’，刚好能在你的丹毒中逆转生机。”

那颗生机丹药，对徐芽无用，但于百里流嫣，却能逆转生死。“至于这丹毒于我？”

徐九眼中暴起吞欲，低头张口，胸膛鼓起。满地的丹毒浓雾，开始向着他的嘴里倾泻、涌流。方圆一里之内，如狂风暴卷，尽入他口。满地干净。“嗝~”一声不轻不重的饱嗝，在众人耳中，如惊雷。“你说，要用我，和我的婢女来换他的死？”

徐九从低头吞毒，吞得有些仰起的头，赫然沉下，沉出了涟涟的杀机，与疯戾。他看着天海璎珞脸上的那张面纱，说道：“我猜你肯定已经长得很美好，所以，你可别再想得太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