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锦王府后院的什锦堂里面,居中而坐的黑蝠使满脸铁青一言不发,下首坐的是一个身着宝蓝色飞蝠服的男子,和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女子。这三个如今在什锦堂中位置最高之人,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短短的数天之内,竟然折损了四个狼蝠使,并且葬送了他们精心养殖出来的狼蝠群!大家都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蓝蝠使首先打破了沉寂:“依我看,这阵子必是有相当厉害的对手来到了什叶城。”
“六哥说的没错,问题是: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紫蝠使对她六哥的话既赞成又“挑刺”。“老白呢?这些年他都是干什么吃的?”
黑蝠使像炸雷一样吼了一句。“大哥,怕是老白也未曾想到,竟然有人敢跑来这里捣乱吧?”
蓝蝠使说话总是留有余地。“那……竟是如此,我们现在要不要联系上老凋呢?”
紫蝠使又想出了一个主意。“老凋?听说在上一次,他还寻访到了那块辽东魔蝎石的下落?”
蓝蝠使猛然记起了一件事情。“魔蝎石?是不是那一块产自辽东魔蝎岭,据说由那只千年魔蝎所化而成的那块古怪石头?”
黑蝠使听闻,也马上来了兴趣。“若真是早前在辽东魔蝎岭上,那块一直淌着血水的巨石,那就必是确实无疑了!”
对于这些事,紫蝠使显然知道的更多。“原来插在魔蝎怪石上的那把剑呢?那可是闻名天下的血痕神剑!”
对各门各派的武功都十分痴迷的黑蝠使,更关心传说中杀死巨魔蝎的那把剑。“那个……听说最后被北雄国主慕茫川得到了。那慕茫川剑术了得,是源自于化外灵蛇岛的武功路数。”
“那慕茫川的师叔,便是之前燕山上燕痕山庄的少主慕容复祚。慕容复祚这个人,在早年间曾经凭借一把血痕剑、一手血燕子,在北地江湖上横行无忌!”
“慕茫川原本复姓慕容,后来由于慕容氏在北方势力逐渐式微,他便改为现在这个姓氏。然而世人却殊难料到,现今他又能重新崛起,成为北地的一方雄主!”
“我还听说,在咱们西狄境内颇为兴隆的八通圣教,那个教主隐龙先生其实也姓慕——不知道他跟慕茫川有没有宗族血亲的关系?”
“这个……我却才是第一次听闻到的,只知那位隐龙先生深居简出,神秘得紧呀!”
“所谓隐龙,便是隐匿起来的一条龙,还能让别人随随便便就看个清楚明白么?”
黑蝠使跟其他两位使者聊得开心,不觉话多了起来……如今的什锦堂虽说高手凋零,但是保留下来的这几个狼蝠使,论起文韬武略、武功见识——却是非已经死掉了的那几个可比,这也算是去芜存菁了。他们三个人自以为今天所闲聊的这些话语,只有天知地知、你我他知——却浑然不知已经全都落入了另一个人的耳朵里面了!这个专门听壁脚之人,乃是堂中新招进来的一个打杂小厮。在招这个人进来的时候,堂中管事曾经这样考评过他:半聋半哑、手脚麻利。……从锦王府东北角的角门走出去,经过一番拐弯抹角之后,会看到一间隔了两条街的休闲茶室。这间茶室格调清雅脱俗,看布置摆设根本不像是西境本地的风格,而更接近南威国江南水乡的那种格调……这间在外面挂着“清雅茶室”招牌的休闲茶室,平日里门扉半开半闭、进门之后的一卷碎花帘子半遮半掩,这些布置上的特色让人从外面望进去,会油然产生一种幽深神秘的感觉……这天午后,就有一个年轻人步履轻盈地从寂静的街面上走过,然后悄无声息地溜进了这间“清雅茶室”。推开半掩的门扉,掀起低垂的隔帘,那个“顾客”蹑手蹑脚地悄悄踏入了茶室之中。“你是谁?”
一只鹦鹉用学得挺逼真的口吻,突然对来客问了一声,顿时吓得他惊惶不已!“小虎皮,你好!”
一番忐忑不安过后,来客对那只鹦鹉又是作揖又是问好,显得好像是好朋友一般。“是韩澜来了吗?”
一位少女掀起内室的门帘,开口问道。“是我,小姐。”
来客闻声,马上毕恭毕敬地回话。“小眸,来客人了,快点烧茶。”
“是!”
一个小女童听到吩咐,即刻手脚麻利地点火烧水,然后又开始安排茶具。“小姐,你太客气了。别忙活了,我才说几句话就走。”
那位叫做“韩澜”的年轻人彬彬有礼地谦辞了一番。“这怎么行?客人来了,哪能连一口茶都没喝上就走?”
显然是这间茶室主人的那位少女,口气坚决地坚持自己该有的“款待”。“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韩澜见推托不得,只好慨然接受款待。“这款白毫银针,可是茶中极品,韩公子请——”那少女从女童手中接过一只温润如玉的茶碗,双手递给了来客。“据说,君山银针方是这个茶种之中的顶级。我还听说,在这什叶城里——已经有贵人在寻购了!”
“你这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嘛,真不愧是顺风耳。”
“惭愧、惭愧!最近我的耳朵经常能听到一些杂音,都已经是越来越不顶用了。”
来客说这再句话的时候,还朝那位少女挤了挤眼……“哦?那都是一些什么样的杂音?能分辨得清吗?”
那位少女倒似乎对“杂音”颇感兴趣,追问个不停。“什么样的杂音?容我回想一下……”来客沉吟了片刻,举起手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起了数:一、二……“到底有多少种杂音呢?”
少女还在寻根问底。那个叫小眸的女童,则是一副浑然无涉的模样,只顾着看管好那只茶炉子、及时把火候刚刚好的沸水端了起来……“有了,都齐了!那里边有黑的、也有蓝的,间或还有紫的……我翻来覆去数着数,总共也就这么三种杂音。”
猝然听闻那些所谓的杂音——竟然还有各种颜色的,小眸顿时好奇地眨巴着一双小眼睛,朝主客两人望了过来。“噢,这位大哥哥是一位天才,也就只有他——经常能把所听到的各种声音,记忆成各种颜色的品种!”
少女半是调侃、半又似是帮来客解嘲地解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