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陆晨曦睁眼，便看到那个熟悉的笑容，季修丞正撑着脑袋，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她擦了擦眼睛，立马爬了起来，以这样的姿势趴了一夜，不由得浑身酸软，起身的时候，陆晨曦不禁发出了慵懒的声音。“怎么就这么睡着了，都不知道拿张小床来的！”

一边说着，季修丞一边将她拉起来，给她腾出空位，将她拉到了床上。打了个哈欠，陆晨曦又擦了擦眼睛，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模样。“嗯……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然后，她彻底清醒了过来，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突然一个转身，看着有些惊讶的那张脸，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你说，你以前，是不是落下过什么病根子！”

也许是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好笑，季修丞扯了扯嘴角，忍住笑意，“我能有什么病根子。”

“别骗我了，你知道我讨厌有人骗我的，善意的谎言也不行！快老实交代，上次也是，突然在我面前晕倒，到底是为什么，快说！”

眼看面前的人急了，季修丞只好先安抚之。“好了好了，我全都告诉你不成吗？”

陆晨曦依偎在他的怀里，将嘴角一别，“这还差不多。”

“其实，我……可能是基因的问题，小的时候就很多毛病，甚至脑子都有些毛病，那个时候父亲一度以为我不是亲生的……”说到这里，季修丞自己笑了出声，可是陆晨曦却觉得有几分悲凉，连着他的笑一起，她更笑不出来了。“只不过，后来我发育渐渐健全了，但是又有各种不一样的并发症，这个就是其中之一，至于什么时候会发病，我……也不是很清楚……”陆晨曦慢慢地抬头，定定地看着季修丞，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在心里散开来。“对不起……我……”她不该逼他说的，一定不想让人知道，这样的事情……“傻瓜，我说了，我会让你知道，你想知道的所有……”他摸了摸她的脑袋，露出那温柔的笑，可那样的笑，却像针一样扎在了陆晨曦的心尖上。内疚和自责充斥了她的心田，或许，她不该什么事都追究到底的，隐瞒……也许……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肮脏龌龊。她又一次伤害了他。“对不起，你以后不想说就告诉我，我一定不问下去，好不好？”

陆晨曦皱着眉，搂紧了他的腰，小声地嘟囔着。“傻不傻，说了我不要紧的，好了，快起来，医生来了。”

她这才松开手，医生看他们的眼神有几分调侃，陆晨曦想了想，没有下床，反而是握紧了他的手。“季先生，醒了？”

“嗯。”

“那个，医生，他这个情况，以后还会再犯吗？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微微一愣，没有即刻回答。“那个，你不用告诉我这是什么，只要告诉我影响就好了！”

“这个……要看病人的情绪了，只要控制好情绪，不犯都是有可能的，当然，也不至于危及到生命危险，一般情况下，只要加以调理，几天便能恢复，但是如果这种情况频发，那就不好说了。”

听着，陆晨曦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突然，眉心一震，她惯性往后轻轻弹了弹。“不许皱眉，放心，没事的！”

说罢，季修丞又转头看向医生，笑容温和，“医生，我知道了，还有什么别的吗？”

“这个，暂时没有检查出别的，虽然还不能查出触发这种症状的情绪是哪方面，但是季先生最好不要有太过激烈的情绪，这样比较保险。”

“好。”

说罢，医生又嘱咐了一番日常的饮食和药的用量便离开了。等到门彻底关上，陆晨曦确认人走了，松了口气，然后转过身，甩开他的手。“听到没有，情绪不许太激动，不管是高兴难过还是什么，答应我！”

季修丞一顿，有些哭笑不得。“那你是让我以后不要有表情，冷漠无情咯？”

撇了撇嘴，她开玩笑说着，“嗯，只要对我一个人笑就好了，但也不要大笑！”

“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过高了？”

“那谁让我是你夫人呢！”

“那夫人，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这个……”陆晨曦转溜了几下眼珠子，快速地往他脸上啄了一下，然后立马想要逃离“战场”，如预期的被扯了回去，稳准地堵住了唇。窗外烈日高照，一则消息在各大报刊上转载登记，成了三姑六婆津津乐道的话题。“啧啧，贵圈真乱！”

“就是，看起来水灵灵一姑娘，怎么干出这种事情！”

“就是，什么不好当当小三！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他老婆已经怀孕了！”

“可不是嘛！她老公也不赖啊，论长相，更是不输他！”

“现在钱和脸，当然是钱多点的好，这都不懂！”

“说得也是……”好不容易一个周末，徐昊刚从医院跑回来，别墅就剩了他一个人，空荡荡的，她生活过的痕迹全都抹去。鞋架上空了一半，她最喜欢吃的零食在冰箱里一动不动，她吵吵闹闹的声音只能在回忆中去回想……她彻底离开了，他来不及说一声再见。徐昊瘫在沙发上，一声声地叹息着，百无聊赖之际，拿出刚到的杂志，封面上两个身影和那行大标题让他整个人呆在了原地。“这不是……嫂……”他自言自语着，有些颤抖地将杂志推近至眼前。没错——那个和牧长歌拥吻的女人，就是陆晨曦，而且，那身衣服，他不久前还看她穿过，所以，这是……近照！“这不可能……不可能……”徐昊喃喃着，将杂志丢在一边，急忙拿出电话，想要确认一下。“嫂子！”

“怎么了？”

“你在哪？”

“回家的路上。”

陆晨曦瞥了一眼旁边的季修丞，两人相视一笑。“老大，老大在你旁边吗？”

“在啊，怎么，找他有事？”

“他，应该听不到我说的话吧？”

刚好停在了红灯面前，陆晨曦调整了一下蓝牙耳机，微微一愣，“哦”了一声。“听着，嫂子，我有个很严肃的问题想问你，你最近，有没有见过的牧长歌？”

“见过，怎么了？”

“穿着什么衣服，在哪里，还记得吗？”

被这突如其来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点莫名其妙，陆晨曦顿了两秒，回想了一下，一一回答过后，就听见那边“咣当”一声，什么东西掉落了的样子。“小徐？”

“绿灯了。”

季修丞在一旁提醒道，陆晨曦这才点点头，缓缓转动方向盘。“嫂子，我觉得，你现在可能需要将老大关在屋子里，然后和我见一面。”

“噗——这话我要是原封转达的话，我觉得，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别呀，嫂子，我是认真的，很重要的事情，别开玩笑了，这件事……你最好先不要让老大知道，虽然……他迟早也会知道。”

说到后面，徐昊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她听的了。“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有些听不懂了？”

“总之，你……嫂子，你……哎，算了，我还是去一趟你们那里好了！”

说罢，徐昊就匆匆挂了电话。摘下耳机，陆晨曦歪着脑袋想了几秒，还是没想到什么头绪出来。到底什么事，让他急成这个样子？“怎么，徐特助他又闯祸了？”

“呵，好像不是，听他的语气，有种我闯祸了感觉……”陆晨曦挠了挠耳边的头发，一脸的疑惑。“好了，你能闯什么祸，闯了祸还有我呢，他总是喜欢小题大做，没事的。”

咧开嘴，陆晨曦甜甜一笑。好半晌，还没有收住笑，反而是嘴角越咧越开。“这都五分钟过去了，脸都笑僵了！”

季修丞摇摇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美其名曰“帮你活动一下脸部肌肉”！“谁要你活动了，我好得很！”

两人这么打情骂俏一阵，不知不觉就到了别墅前方，院子的门是大敞开着的。刚停好车，就看到徐昊急忙从房间里跑出来，一脸的焦急模样。“怎么了，小徐，这个样子，让你老大看到了又该挨批了！”

“不是，嫂子，我……”他的脸快皱成了麻花，季修丞从后车厢拿了东西往这边走过来，徐昊就不自觉住了嘴。季修丞瞥了徐昊一眼，叹了口气，“好好说话。”

“哦……”他没底气地应了一声，然后看着季修丞先把东西拿进去。“我们也进去吧！”

陆晨曦说着就要跟上前，却被徐昊强拉了出来。烈日炎炎，他还非要顶着个大太阳说话。“嫂子，你前几天是不是见了牧长歌，在什么咖啡厅来着，你见他做什么，你们做了什么，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带了什么人吗？”

脸上晒得火辣辣的，眼睛也睁不开，徐昊又开大炮一样突突的发问，陆晨曦脑子都是晕的。“等等，小徐，我们能进去说嘛？这里有点晒，晒得我头晕！”

“啊……那，我们，我们到停车场那边说去！”

徐昊又想强拉着她往那边走，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冰冰凉。“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徐特助？”

徐昊整个人一抖，浑身的神经都开始绷紧。“额……”“而且还是对我夫人？徐昊，你的手。”

他倚在门口，语气淡淡，却让人不寒而栗。徐昊反射性松开手，笑得那叫一个尴尬。“修丞，别这个语气说话，听得我都渗得慌，走了，小徐，没事的，放心，有我在！”

看徐昊还傻傻的定在原地，她以为他又是被季修丞的语气吓到了，便拉起他的胳膊往屋里走去。走到门口，猛地手一松，一只厚实有力的手掌抱住了她的小手，再一看，徐昊已经被推着走到了前面。陆晨曦不禁哑然失笑。客厅里，静谧地只能听到呼吸声。树叶浓密，一阵风刮过，几片叶子在窗边摩挲，沙沙作响。“没事的话就回去，太闲了回公司。”

徐昊咽了咽口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看看他，又看看季修丞，陆晨曦头疼地扶了扶脑袋，一脸纠结地看着他。“小徐，到底什么事啊，你刚刚问我一连串什么来着……牧长歌？他怎么了？”

徐昊惊慌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说不出来。季修丞瞬间严肃了起来，眼神变得更加唳人。“老大，不是……我……”“说！”

最后，禁不住季修丞的严肃，徐昊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好像，好像嫂子和牧长歌见面的时候被无良媒体照到了，然后登上了报纸杂志，还加上了一些不太好的说辞，你们懂得，媒体嘛，就是什么夸张写什么！”

季修丞的表情从疑惑道震惊到茫然。“什么照片？”

“我们见面能有什么，而且是碰巧在咖啡厅……无所谓了，管他们怎么写，我没关系……”陆晨曦倒是无所谓，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她向来不在意。“照片，是什么样子的？”

季修丞神色严肃，直直地盯着徐昊。“这……”看到季修丞的表情，又看了看徐昊吞吞吐吐的模样，只有她一人觉得轻松的感觉顿然消失不见。“那个照片……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心里隐隐有些担心，陆晨曦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愣愣地看着徐昊。被两双眼睛同时盯着，满是负担，徐昊受不住，只好从包里拿出杂志，放在桌上。他是描述不出来，还是让他们自己看好了。交出杂志，徐昊就闭着眼往旁边别过脑袋，他无法想象接下来的剧情，只能默默等待。半晌，寂静的空气再次袭来，这种静谧往往最能将人的心脏捏紧，然后碾碎。陆晨曦嘴唇微微张开，眼神有些恍惚，死死地盯着杂志的封面。而季修丞则是面无表情地眯起了眼，修长的手指轻轻动了几下。“修丞，这……我……”陆晨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他们只是见了一面，可是这场景，时间和人物，确凿无疑，就是他们！怎么会这样……“哗哗哗——”季修丞吸了口气，将杂志反到相应的那一页，却更让人目瞪口呆。里面是关于陆晨曦和牧长歌大学时候的很多照片，牵手相拥，有说有笑，甚至还有情书的照片。徐昊也没有翻开过，看到这个，顿时张大了嘴巴，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些画面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只是震惊，可是对于陆晨曦来说，却让她百感交集。这些，都是她深埋在心底的回忆，不愿再回想起的美好。过去越是美丽，现在想起就越让人心酸。“不好意思，我想一个人静静。”

眼角悄无声息掉落几滴泪，陆晨曦吸了口气，将杂志抱在胸前，几乎是跑着上楼。“老大……”季修丞揉了揉太阳穴，长长的舒了口气，“有办法把这些杂志销毁吗？”

徐昊面露难色，“这，我刚刚查了一下，不知是这家杂志社，很多其他的杂志社报社都……都报道了，而且现在的微薄热搜……”季修丞的脸猛地就僵硬了下来，立马掏出手机。看着手机，他的眉头一皱再皱，不忍心再看看下去，猛地将手机扔在了一边。“明天，给你一个大惊喜。”

猛然间想到那个短信，季修丞突然抬头。“徐昊，在这里看着晨曦，我出去一趟！”

“诶，老大，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