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上浴袍,坐在她身边,轻轻地拥她入怀,拍着她的小脑袋,轻声道:“别哭了,别哭了,都说了,哭起来多难看!”
“那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干的!!”
陆晨曦此刻恨不得把这个找出来把这些伤千百倍地还回去。“你答应我,知道了之后,什么都别想!”
“什么意思嘛……”“答应我,就只是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好吗?”
她做不到,所以不能轻易地答应。“不能……最多什么都不做,不能什么都不想。”
季修丞无奈地笑了,低低的,好像这件事真的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是父亲。”
呼吸一滞,陆晨曦从他颈窝里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季清的那张阴阴的脸还记忆犹新,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还记得很清楚,还有他对她说的那些话,突然之间就记了起来,像走马灯一般……“为……为什么……”“呵,因为我经营不善呗。”
他说得轻松,可是那些深深的鞭痕却一点都不轻。“就因为我的事情?”
“傻不傻,和你没关系,说了是我经营不善,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要不是我和牧长歌的事情,鼎丰也不至于……”“不是这个的关系,一点舆论能对鼎丰造成多大的杀伤力,你是不是太低估你先生的公司了?”
“那是为什么,我才不信你经营不善,你们部门谁犯错了吗?”
季修丞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没有,公司,总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你知道的。”
“可是……”陆晨曦想说这也太狠了,却又觉得他和他父亲的关系,也不是不可能……“怎么了,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奇怪,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要习惯。”
“习惯不了。”
“什么?”
陆晨曦想了想,认真地抬头,看着他定定道,“以后,你还是少去那里吧,就算他让你去,也一定要带着我,听到没有?”
季修丞勾了勾嘴角,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你这样也要带你去?”
“当然,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哪怕我是植物人我也会跳起来救你的!”
“噗……这么厉害?”
“嗯!我发誓!”
“好,我记着。”
“好了,你去把医药箱拿来,我给你涂药。”
陆晨曦心疼地看着他身上的这些伤痕,难过又无能为力的感觉涌上心头。其实心底还有很多很多疑问,还有很多很多愤懑,很多很多不满,可是看到他身上的这些鞭痕,她就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也觉得最好还是不要问了。就像她在心底深处,也有一些不想让人揭开的伤疤。与此同时,仍旧屹立在滨田路的那一幢别墅,看上去有些死气沉沉。“小姐,回房吧!”
老管家恭敬地鞠了鞠躬,站在一旁,叹了口气,又说道,“就算你真的在这里站到天亮,又有什么意义呢?”
听到这,季修云才缓缓地抬头,眼底都红透了。老管家低下头别开了眼。“什么意义?”
季修云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巴里挤了出来的,愤怒到了极点,却不得不将所有的怨气压抑在心头,“你告诉我,什么意义!把好好的一个人打成那样,你说什么意义!你告诉我!”
她不敢大声吼,也没有力气大声说话,可是每个字都那么沉重。两行泪缓缓地滑了下来。她还是没有忍住。“您难道没有看到,修丞一身的血吗?”
眼泪,就是这样,一旦开始,就是覆水难收。季修云捂着胸口,泣不成声,老管家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淡淡地叹了口气。“小姐,少爷是自愿的。”
“自愿又怎么样,自愿就可以真的下手这么重吗?我不管,他今天要是不下来给我个说法……”“你就怎么样?”
突然,威严满满的一个声音在楼上响起,两个人都是一顿,季修云很快就反应过来,擦了擦泪,倔强地站直了身子。她吸了吸鼻子,仿佛没有哭过。“爸,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修丞?”
“老管家不是说了吗,他自愿的。”
季修云轻蔑地挑起了一个弧度,定定地盯着季清,偌大的大厅里,掷地有声,“爸,我真的不明白,就算,就算他小时候不聪明,那他现在至少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了,而且,他是您的亲生的儿子,又不是捡来的,为什么从小要这么对他,如果真的这么嫌弃他,为什么当初要把他接回来?”
“因为鼎丰创投必须要有一个接班人,而你,又不愿意从商。”
季修云几乎是吼出来的一段话,季清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就给应付了,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这样的对比让她愣了好一会。季清缓缓从楼上走下来,老管家自动走上前,站在他跟前。“你去睡吧!”
“是。”
走之前,老管家又看了季修云一眼,终究是没有犹豫地离开了。“呵,所以说,如果我可以接手鼎丰创投,你当初就不会把他接回来?”
季清没有回答,只是那淡漠的眼神就能说明一切。“爸,您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这样冷漠,您太可怕了……”季修云有些恍惚地往后退了两步,她这两个月一直不敢认清的事实,在今天,终于认清楚了。以前,她其实一直到都知道,季清会对她眉开眼笑,都只是在季修丞在场的时候,其实,她早就意识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我……也就是你用来激怒修丞的一个工具,以及,帮助他的一个工具罢了,而他,又是你左右经济的一个工具罢了,你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左右这个市场,显示自己有多么有能力,是吗?”
沉默,在这里,成了最致命的杀伤武器。“爸……我感谢您今晚下来,感谢您的沉默,从今以后,我们都不要过问彼此的事情!”
季修云板着张脸,大步往外走去,这短短的一分钟,在此刻,却显得那么漫长。“你想好了?”
快到大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悠闲,“当初你嫁给魏子峰的原因,全都不重要了吗?”
她的脚步一滞,眼神开始空洞起来,继而变得惶恐。季修云猛地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爸!你……”“魏子峰那边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魏总竟然出手了,所以我也就不管你这件事了,但是,鼎丰的这件事,你不准插手。”
“为什么?”
“不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