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口,一名年轻女警察搀扶着陆晨曦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小心阶梯!”
好不容易扶到了车上,两个人都是松了口气。“呼,脚伤的这么严重为什么还要跑那么远!”
陆晨曦不置可否地抿嘴笑了笑,没有说话。“那个,不知道我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冒犯了……”“你问吧。”
她笑了笑,从开始陆晨曦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了,毕竟还是个年轻的小女生,二十出头的样子,什么事都摆在脸上,甚至连问题陆晨曦都能看出来。“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
“那你还跟着他……”她小声地嘟囔着,想想又觉得不该这么说,“我是觉得你看起来挺好的,不像是会,会做这种事情的人……”“怎么就看走眼跟了这种人,是吗?”
她心虚地别过头,看着前方,可惜此刻是红灯,连假装看路都不行了。陆晨曦轻笑着,看了看窗外的车水马龙,又看了看自己的脚踝,“人们总是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切,不是吗?”
女警察微微一愣,有些没明白,“不是吗?”
“你不知道他有多好,所以才不明白我有多……”“叭——”身后的一声喇叭声将两个人都拉回现实,女警察微微一愣,立马踩下油门,微微转动方向盘。“是往这边走吗?”
陆晨曦愣了一下,想到离开前季修丞说的话——“先照顾好自己,好不好,乖,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嗯?”
“嗯。”
她轻轻点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女警察一愣,然后云里雾里地往空旷的马路上驶去。果然,如季修丞所说,门口聚集了一堆的记者,女警察抿了抿唇,开始思考着刚刚陆晨曦的话。“你不知道他有多好。”
“你在这里等会,我去处理一下。”
女警察说完就利索地下了车,记者们看到车停在门口,立马蜂拥而至,然而黑色的玻璃窗里看不到任何影子。“请问一下,车里的人是……”“请问季修丞自首……”“不好意思,我们能采访一下……”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陆晨曦长长地舒了口气,往后仰了仰,脑子里却全是季修丞的声音。“真的会没事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变得安静了下来,一下子,什么声音都没有,静得像没有人一样。陆晨曦眯了眯眼,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打了个小盹,想要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又有些担心,只好轻声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还在吗?”
“我在。”
这声音有点远,陆晨曦听得不是很真切。过了一会,门开了,陆晨曦探出个头,以为外面已经差不多了,却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陌生是因为,他此刻的表情,让她有些捉摸不透。“长歌……”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许久,最后移到她的脚上,微微垂眸,二话不说就将她打横抱起。陆晨曦惊呼一声,想要挣扎却差点摔了下来,只好下意识抓紧他的肩膀。牧长歌一顿,低声道:“别乱动,小心你的脚。”
“你扶着我就好了,我能自己走。”
陆晨曦明显的疏远让牧长歌的脸色更加铁青,他用脚踹上了门,大步走向别墅。“诶……”陆晨曦想说什么,又想到自己的脚,只好憋了回去。进了房间,陆晨曦才猛然意识到,这不是他们的别墅。牧长歌轻轻地将她放下,然后转身。“等等!”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为什么带我来你家!”
“你真的以为一个女警察能对付那么多记者吗?”
“我……”说的好有道理,可是……陆晨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环顾四周,她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感觉很熟悉,就像十年前她每次进他的房间,都是这个样子,可是……“给。”
陆晨曦接过水杯,想了想,还是问了出口,“她不在吗?”
牧长歌一愣,又问,“饿吗,想吃什么吗?”
“不饿……我说雨薇呢,她看到我,恐怕不会开心吧?”
“放心吧,她看不到你。”
明显,牧长歌不想回答有关她的问题,陆晨曦也就只好识趣地闭了嘴,也许是他们有点小矛盾了吧。“我休息一会,你待会送我去警察局吧。”
牧长歌猛地抬眼,似是有些惊讶。“嗯,修丞他现在在警局,我因为腿的问题所以才先去医院的……那个女警察没有和你说嘛?”
“这个我知道,你去警局做什么?”
“我……既然不能回别墅,那我还是去陪着他吧,在这我也不自在……”本来牧长歌似乎还有话要反驳,听她这么一说,只好把话咽了回去。“对了,雨薇的肚子……”想到过往的种种,陆晨曦不由得停了两秒,又叹了口气,还是问出了口,“她还好吧,会吐吗?”
就算她是个普通的孕妇,陆晨曦来到人家家里来了也不能做到坐视不理,何况……“不会。”
“可能时间还没到,她现在一个人吗,你还是去陪陪她吧……”“不用,她有人陪。”
“什么有人陪……”“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早上吃了什么,真的不饿的话,那我给你买点甜点好了,提拉米苏蛋糕,你最喜欢……”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两个人对视了两秒,然后同时别开了眼。“我没有别的意思。”
“嗯,你真的不用管我的,做你的事去吧,我一个人休息一会就好了。”
陆晨曦还是不习惯这样和他独处,即使知道他已经对自己没有了那种感情。“那好,我去书房,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好。”
等到牧长歌走了,陆晨曦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她放下杯子,倚在床头,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花板。“对了,”牧长歌又折了回来,手里捧着几本书,“无聊的话,这些,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啊?哦……好……谢谢。”
陆晨曦接过,没有看到牧长歌脸上的僵硬。她从高中开始就喜欢看一些古代的言情小说,这个爱好,到现在还没有变,每天有点时间就拿着本小说看。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他给她的,竟然也全是古言,最重要的是,都是她喜欢的作者……陆晨曦不自主地朝书房那边望了几眼,这样就不太可能是巧合了,或许只是习惯吧,他的书房里习惯了有那么几本这样的小说,一如往常。她抿了抿唇,拿起了一本看了起来,时间一点一滴地逝去。不知不觉,等到她揉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还差一点点没有看完,可是陆晨曦的眼睛已经酸的不行了。她放下书,伸了个大懒腰,打了个哈欠。“这回该饿了吧?”
牧长歌走进来,对着她笑,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很久很久以前,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场景,上演过很多遍,她没有想过,会在今天,又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