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她想，他们这些侠客们，行走江湖惯了，大抵将所谓道义看得十分重要，动不动便要到处报恩，但对于自己来说，左右不过是顺手救人，并不想要对方回报这些，于是只诚挚劝道：“我是个医者，救人诊伤是我的日常工作，你并不需要这样铭记于心，相逢便是缘，缘尽了也不能勉强，你自行将伤养好了离开便是。”

他不答话，薄唇轻抿，牢牢的盯着她。“倘若我偏要勉强呢？”

楚念估计没想到对方这般执着，怔了怔，“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她偏着头，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词，“这般执迷不悟的人！”

他徐徐展眉，淡淡道：“那现如今见到，也不算太晚。”

午后，大夫人正懒懒倚在榻上小憩，说起来她已经数日没有歇过一次安稳觉了，自从之前楚念那些事情过后，楚常云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不少，这可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况，再加上楚念如今早已不复当年愚钝，倒是凡事精明的很，所以她近日来也不敢再多生事端，生怕又出什么岔子。但若是真让那小丫头这般嚣张的过下去，她倒是也没那般的肚量。思来想去，只见林妈妈突然掀了帘子，疾步走上前，唤一声：“大夫人，出事了！”

她微微睁眼，神色乏乏：“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

林妈妈走上前，附耳低语几句。大夫人听得脸色一变，方才的困意早已烟消云散，只厉声道：“此事当真？”

林妈妈点点头，道：“锦小姐方才让人来传的话，说是千真万确，早就已经去念小姐院子里确认过了，昨天白天就没见着人，问起来那些丫鬟只说念小姐是近来乏得很，歇着不愿动弹，谁知道晚上也一整夜都不在，那屋子里的守夜灯燃了一整晚，几个丫头更是时不时出来在院门口张望，神色慌张，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摆明了就是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大夫人腻烦了这些小伎俩，听到这里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倒是也没听说那死丫头最近要出什么门，怎的会突然夜不归宿？说不定只是前几日闹疯了，最近整日在自己院子里歇着也未可知，这样倒也没什么把柄可拿捏。”

“才不是歇着的，”林妈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咱们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夫人你可知道？那念小姐院子里有个丫头叫紫苑，这几日凑巧听到念小姐和她的丫鬟们私底下议论，说要好生乔装成男儿打扮，混出府外去见哪位相好的公子哥。”

机会来了！大夫人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一阵狂喜，表面却仍是不动声色，“这话可不能乱说！她好歹也是堂堂相府千金，传出去清白毁了不说，咱们宰相府的颜面往哪儿搁！”

林妈妈连忙道：“并非奴婢造谣生事，大夫人可亲自去她院子里看看，到底是何情况，一去看了便知！”

大夫人皱了皱眉，“我也不是不信你，只不过难免要谨慎些，就算那紫苑听到这些，那你又如何晓得？那个小贱人身边那些小蹄子如今都一个一个精怪的很，别是设了个套让我往里钻吧！”

“夫人的担心未必没有道理，不过奴婢是自然打听清楚了的，”林妈妈满脸神秘，“那紫苑如今正好十五，正在思春的年岁，素来对大公子颇为上心，这不……”她举起手中一个香囊，“这便是她之前亲自绣制给大公子的，所以当听到念小姐说那些话，她吓了一大跳，又生怕对方报复，这才寻了个机会告诉了大公子。”

大夫人冷冷瞟一眼那香囊，像是见到一件不堪入目的垃圾，满脸不屑道：“说来说去，这年头，野鸡们都想攀上高枝做凤凰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成色！”

林妈妈连连赔笑：“夫人说得对，那是自然。”

大夫人若有所思，冷笑道：“不过她这一回也算是立了个功，若是真能赶走那小贱人，我抬她进浔儿房里做个通房丫头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