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凝视着她的眸子,眸光炯炯,语气低沉:“我不喜欢你同那个三殿下打交道。”
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从来不特意压低自己的声音。那人容貌本来就生的极好,眉间气质皆是英气十足,此时楚念看过去,还能透过那些胭脂水粉看到那精致的轮廓,甚是赏心悦目。她却下意识皱了皱眉,淡淡道:“即便我不喜欢那三殿下,但我与谁打交道,这终究是我的事,你不能管。”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还有,我们这个姿势,若是此时旁人进来看到,还以为我同自己的丫鬟在做着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
“是么?你觉得这样是不可见人的勾当?”
那人的嘴角轻轻弯起,唯独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那模样倒是盛气凌人的很。楚念并无一点退缩之意,抿一抿唇,气势顿时强势起来,简短两个字从唇间吐出:“放手。”
那人定定的看着她,敛了笑意不发一言,唯独手腕却仍旧那样不紧不松的握着,既不用力,却也不让她抽回。楚念本不是温顺听话的性子,气势上更是很少输给他人,此时眉峰一挑,冷声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登徒子!”
说话间她的另一只手高高扬起,毫不迟疑的朝对方脸上挥过去,却在半空就被人抓住,那人索性向前一带,她站立不稳,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事情发展成如今这样倒真是意外之外的结果,楚念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同人这般亲密接触过了,她的表情僵了一僵,不仅忘了该做出什么反应,便连呵斥都忘了。那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低低的笑意,“原来你是想要我这样,那怎么不早说呢?”
思绪翻转,楚念一点点回过神,片刻之后抬头看他,声音十分平静,一点少女羞涩也无,“你若是再这样,我即刻便会赶了你出府。”
这个姑娘的性格便是这样,诸多情绪都能埋在心里不露分毫,即便她是在被调戏,却依旧能做到泰然自若面不改色。腊梅不以为意,手上并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只自顾自道:“好不容易抱上一回,你若是因此执意要赶我出府,那我便真只能做你的一个影子了。”
楚念镇定道:“那是你的事,同我有什么相关。”
那人盯着她瞧,片刻之后悠悠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你这性子还真是一点都不温柔体贴,说的话都是带着刺,我便那么惹你生厌么?”
楚念看着那样的一双眸子,却突然觉得有些委屈,这人终究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是没有温柔体贴过,但那样得到的结局一点都不好,冷漠才是最好的伪装,这样的话谁也无法伤害到你。她开口,嗓音清冷:“没有,我从来没有厌恶过你。”
腊梅听到这里,神色稍稍缓和些许,刚想开口,只见楚念稍稍偏过头,继续道,“厌恶也是一种情绪,对于我不在乎的那些人,我从来不会投入过多的情绪。”
这些话一定很伤人,因为腊梅的脸色突然便是白了些许,“你真是这样想的?那你之前为什么选择救我?”
楚念叹一口气,扶了扶额,很是无奈的模样,“我之前同你说过很多遍了,我是医者,救人不过是随手,你太过在意这点了。”
她说的并没有错,她当时做那些不过是顺手,再说了,原这人救她在先,论情论理她都该救他的。“小姐,”屋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阿真捧着几个紫檀木盒子进来,笑嘻嘻道:“你瞧我带什么回来了。”
说话间抬首,她看清眼前情形,表情瞬间愣住几秒,“你们这是怎么了……”楚念皱了下眉,腊梅顺势松了松了手,轻咳一声,面不改色道:“小姐方才在花园里晒得久了,起身有点头晕,我就势扶一扶。”
阿真听到这些,瞬间变了脸色,急急忙凑上来,一脸担忧道:“小姐你怎么突然头晕?之前没听你提过,到底要不要紧的?”
楚念愣了一愣,腊梅这个借口听起来有点假,她不好说是,也更不好说不是,只得含糊应了,自顾自在榻上坐下,一扭头看见阿真带进来的那堆东西,好奇道:“这是什么?”
阿真言笑晏晏:“回小姐的话,是三殿下派人送来的东西,听说每个院子里都有呢。”
李止送来的?楚念皱了皱眉,这个名字对于自己来说并不是一份美好的回忆。“送来的是什么?”
阿真没体会到她语气里的不快,欢天喜地的捧了那堆盒子上前,将里面的点心一一拿了出来,依旧笑眯眯道:“是小姐最喜欢的芙蓉糕,送来的人说了,是三殿下听说小姐喜欢,特意找最好的江南厨子做的,模样都可精致了……”顿一顿,她感叹道,“小姐喜欢芙蓉糕的事只有咱们院子里的人知道,三殿下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可见还真是用了心思的。”
她絮絮叨叨半响,终于意识到四周变得很安静的气氛,后知后觉的止住话头,小心翼翼道:“小姐,你的脸色不大好看,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楚念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李止的殷勤让她略为不安,但更多的却是不快,他越是靠近,自己就越能想起那些尘封的往事,那些痛苦的回忆像是浸了蜜汁的毒药,扰得她不得安宁。阿真扭过头,不经意看到旁边那人的神色,神色一震,语气越发疑惑:“腊梅,你的脸色怎么也突然变得这般难看……”她凑上去,语气不安,“这般黑的脸色,该不是生病了吧?”
楚念闻言也瞟了那人一眼,心情原本是阴郁的,此时却突然想笑一下。阿真分明是说错了,那人的脸色岂止是难看,简直就是要阴沉到滴出水来。她怕再这样下去,那人又不管不顾的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只吩咐道:“阿真,五姨娘的安胎药我都备好了,不如你现在给她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