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四点,外面的风雨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有了更大的趋势。柳条在风中急颤,雨点啪啪砸在亭檐上响。碧波荡漾的昆明湖在风雨中飘摇,雨滴汇入湖中,溅起一圈圈的涟漪。 现在接近淡季了,又是雨天,见不到一个游客。这座百年园林在寂寥的雨中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古老的皇权时代。 不过这亭檐足够大,把两人牢牢的遮住了,虽然能吹到风,也能试到湿润的空气,但是淋不到一滴的雨。 墨绘云的体型较为清瘦,不过他也有一米八几的身高,他的外套对不到一米七的夏弥来说简直像一件厚裙子,把她的身躯裹得严严实实的。 夏弥靠在柱子上,宽大的外套罩住了她窈窕有致的身姿。风轻柔的撩起她耳边的一缕乌发,在嫩生生的耳朵旁调皮的跳跃着,她本来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清透的眸子中清晰的倒映着这雅致的百年园林。听到墨绘云说他现在在卡塞尔学院上学,顿时惊讶的回眸看向他,“你怎么也去卡塞尔学院了?”
廓如亭的立柱多,柱间的距离不远,两人此时是挨着坐的。夏弥回眸的时候,鬓边的长发扬起,末梢轻轻地扫过墨绘云的侧脸,痒痒的,像是扫在了心头。 也? 墨绘云看着她如美玉般温润的脸颊,挑挑眉,“我不能去么?”
看着夏弥的脸,墨绘云总是想起三国时期,刘备的小妾甘夫人,是徐州沛郡著名的美人。甘夫人的肌肤如玉,刘备曾把一尊三尺高的白玉人放在床头,夜晚灯光昏暗的时候几乎分不清玉人和真人的区别。 墨绘云相信,甘夫人肯定是不及夏弥美的。 夏弥问道,“你知道我现在在哪个中学么?”
“京大附中?”
墨绘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夏弥突然消失之后就再也没跟他联系过,要不是这次遇见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相见。 这么一想,其实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是何等的脆弱和渺茫啊。网络上不联系,普通人想从华夏十三亿中找人比登天还难。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啦!”
夏弥说,“我现在已经转学了!”
她朝墨绘云翻了个娇俏的白眼,“你说你记性好,可是从来不记我的事!”
“胡说!我找过你,你没理我。”
墨绘云无奈的说道。 “我怎么理你,我没有手机,又不可能去网吧。”
夏弥理直气壮的怒视墨绘云,“看吧看吧,你从来不记得我的事!”
“记得记得!”
墨绘云赶紧转移话题,“咱们还是说说学校的事吧!”
夏弥也没纠结这个问题,她的眸中染上了狡黠之色,“我的学校是卡塞尔学院和京城大学合办的预科班!”
墨绘云心里了然,看夏弥这个颜值他就猜测对方是不是混血种,这么一看果然八九不离十。 “你知道卡塞尔学院是干什么的么?”
墨绘云问。 “知道啊!”
夏弥不满的瞥了一眼墨绘云,“你别问我这么傻呆呆的问题行不,卡塞尔学院主要研究爬行动物!”
嗯,看来她不知道。 学院在招生这方面很少出错,墨绘云虽然不想让夏弥踏入这个血淋淋的世界。不过想了想还是接受学院的正规教育比较好,不然她在外面万一被坏人利用了,或者出现宁昭这样的情况就不好了。 “哈哈,那咱们以后就是校友了。等你到了卡塞尔学院里面,哥罩着你!”
墨绘云笑着说。 “好啊好啊!”
夏弥拍手叫好,“到时候别人欺负我,我就说我是你大姐!”
“小屁孩一边玩去!”
墨绘云不屑道,“我是九一年的,你是九三年的,你永远是我小弟……咳咳,妹妹!”
“呵,老男人!”
夏弥一边说,一边拿脚踢他,在他裤子上留下几道浅浅的鞋印。 “好了,叫哥,哥请你吃饭!”
墨绘云往边上挪了挪腿,不过夏弥虽然个头不是特别高,腿却很是修长,还是能踢到他。 “一顿饭就想打发我?”
夏弥轻哼。 “只要你有时间,想去哪里吃,想吃多少顿都由你来决定好不好?”
墨绘云说。 “呦,你发财了?”
夏弥诧异道。原来的墨绘云可不会像这样财大气粗的说话,他一般也不会请客,扣扣搜搜的。 “够你吃饭够了!你就说吃不吃吧!”
墨绘云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这一头秀发乌黑柔顺,揉起来手感绝佳。 “我也不是那么好约的,毕竟我时间紧课业重……” 墨绘云面色古怪起来,能在工作日跑到颐和园写生的家伙,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课业重的? “咳咳!”
夏弥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邀请,那我就勉强答应你了。嗯,我们这预科班本来就没多少人,我都是随便请假的……” “呃,可是我的请假时间有限……”墨绘云挠挠头,小心翼翼地说。 “知道啦!”
夏弥打了他肩膀一下,“卡塞尔学院在美国,这还没放假呢,所以你肯定不可能在华夏多待的!”
两人聊着聊着又打闹起来,雨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的小了,小到几乎感受不到了,墨绘云起身舒展舒展蜷缩已久的身体,看着外面稍稍明亮了一些的天色说道,“走吧,可以走了!”
这么一站起来,他背后被藤原信之介划破的衬衣就明晃晃的展现在了夏弥眼前。 “你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衣服怎么破了?”
夏弥急忙凑上前来,关切的问道。 卧槽,草率了,忘了刚才和俩人狠狠打了两架。 “过来的时候跟人打了一架,打破了。”
墨绘云淡定的说。 “可是你背后还有血迹啊,咱们先去我家,我给你擦点酒精!”
夏弥不由分说的拉起墨绘云的手往亭外走。 事实上墨绘云背后的口子早就好的连疤都没有了,这些血迹是当时藤原信之介的刀划破他皮肤时带出来的。他及时的控制肌肉绷住了伤口,没一会儿伤口就愈合了。 “我没事!”
墨绘云看着拉着他往前走的夏弥,对方的小手紧紧的扯着他的手腕,一种浅浅的温暖感从她的手传递到了墨绘云胳膊上。墨绘云克制住自己,把加快的心跳放缓。 “那么多血,你还逞能!”
夏弥扭头训斥了墨绘云一句,然后继续拉着他往前走。 “真不需要!”
墨绘云哭笑不得。 “闭嘴!”
夏弥回头,做出恶狠狠的样子。 “行吧行吧。”
墨绘云说,“你不用牵着我,放下我吧,我跟你一块去。”
“谁稀罕牵着你啊!”
夏弥这次没有回头,而是赶紧放开了手,仿佛墨绘云的手腕是一块烙铁一般。 “我稀罕,老稀罕了行不?”
墨绘云跟上她的脚步,说道,“就是你刚才那样牵着感觉怪怪的。”
有点妈妈牵儿子,或者是主人牵不听话的小狗的感觉。 “你怎么变得油嘴滑舌的?”
夏弥停下脚步,“你原来挺内敛的啊?”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见了?”
墨绘云不确定的说。 这个广阔又孤寂的百年园林恍若孤城,静谧孤独得让墨绘云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加上他心中若隐若现的失落感,才促使着他不停的和夏弥打趣,想借此来逃离那附骨之蛆一般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