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向天摇了摇头，随后取出一根香烟，这几年，这东西几乎已经成了他的精神食粮，在他每一次想程晓晓想的无法解脱的时候，都靠它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从中得到片刻的轻松。“还没有忘记她吗？”

顾朝明想了想道，话说出口又觉得有些多此一举，如果真的忘了的话，又何必再来这个地方呢？穆向天闻言摇了摇头，随后苦笑一声道：“与其说没有忘记他，不如说不能原谅曾经的自己，我要是肯多相信她一点儿，多给她一点儿解释的机会，也许，现在也不会变成这种局面了。”

顾朝明看着眼前这个落寞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犹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如今穆向天的病情已经没有反复的迹象，身为他的朋友，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兄弟一辈子活在内疚和自责之中。可是，谁又知道，告诉他就能得到一个真正的结果呢？程晓晓在哪儿，如今没人能知道。“……”那个时候，程晓晓被郑悦疯了似的再背后刺了两刀，若不是公司的保安看到了及时拦下来，以郑悦的怒火，怕是要把程晓晓桶成一个血人才甘心。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让穆向天彻底死心的机会，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包括帮自家兄弟去医院看程晓晓的他。程晓晓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甚至连康复的时间都不愿意等，就同意了穆云峰的计划，成了一个“死人”。顾朝明还记得那个时候程晓晓解脱的表情，她迫不及待地离开穆向天的心情，终于忍不住把穆向天为她所做的事情都告诉了程晓晓。他说不上来那一刻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这两个人分开才是对所有人都好的做法，可是又觉得这两人不应该就这么结束，至少，不能让她带着对穆向天无尽的憎恨离开。程晓晓知道了那个为自己母亲捐献的无名好人就是穆向天，知道了穆向天是因为自己才发病，知道了穆向天一直都在努力地控制自己内心的暴虐，她知道了一切，但是依然没有任何的动容。顾朝明是个心理医生，最擅长的就是揣测人心，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在那个时候，他完全看不出程晓晓在想什么。那个女孩儿就这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丝毫的色彩，就仿佛这一切对于她而言都无关紧要一般，这是被伤到了极致之后的反应，谁都没有办法能帮她，只有她真正地走出去，才能真正地解脱。“希望你能治好他。”

这是这个坚强的女孩儿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他到现在都没能明白对方说这句话时候的心情。是余情未了的关心，还是恩怨两清的释然？他无法正确地去揣测程晓晓的心思，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程晓晓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心的。她真心地希望着这个曾经给过她莫大伤害的人可以真正的恢复过来，对于穆向天而言，也许这一切也不算是一无所获。“怎么了？”

思绪被牵回到现在，顾朝明听的面前的穆向天疑惑地看着自己道。“没什么，回去吧。”

顾朝明摇了摇头，还是没有把程晓晓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他。他现在的生活很平静，平静地犹如一潭死水，谁也不知道，这样一个消息会对他产生怎样的影响，连顾朝明也无法预料。他是一个心理医生，首先得对自己的病人负责，然后才是看到他幸福。只不过也许，没有程晓晓的穆向天，永远都是得不到幸福的。“你先走吧，我还想再呆一会儿。”

穆向天熄了手里的烟，一个人静静地靠坐在程晓晓的墓碑前，当真就开始闭目养神了。他靠坐在墓碑前的神情这么柔和，当真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妻子，平静的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