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他穿短裤是前晚他走出酒店来接我的时候，样子显得又年轻又英俊，令我心动极了。原来好色并不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也一样，见到英俊又有品位的异性便会心动不已。反正是花他的钱，我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这套衣服。又随意逛了一会儿，我一共给沈晖买了4套休闲装。排队买单的时候，我恍惚记起仿佛是第一次为男人买衣服。哦，老爸除外，逢年过节我会买新衣服给他。提着大包小包我走到商场门口，站在路边拦出租车，一连过去十几辆都有乘客，好容易来了一辆空车，又被等在前头的一对情侣捷足先登了。我准备给沈晖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一只手刚伸进挎包里掏手机，就听见手机响了。是沈晖的来电，他似乎心情很不错，温言细语地问我在哪儿。“在商场买衣服呢，花的是你的钱，不过我给你买了几套衣服。”

我很开心地说。“给我买衣服？”

他笑了，“在哪个商场啊？”

“好像叫天——我也不记得了，在酒店附近的。”

“我来接你吧。”

“唔，我正有此意，商场门口打不到车。”

“半个小时吧，你等我。”

他说完收了线。当视线里出现那辆银灰色的C70时，我困难地腾出一只手挥了挥。他回转头看着我往车后座扔下的一堆购物袋，好笑地问：“这个商场能买到什么好东西啊？”

我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位上，擦着额头上的汗：“我们平民阶层当然不能和你大总裁比了。”

“不是留了钱给你吗？怎么不去买几件好衣服穿？”

我埋头从挎包里翻出购物小票整理，粗粗算了一下金额，一本正经地说：“花掉你9000多，等回海市还你。”

他斜斜地睇我一眼：“你是我的女人，花我的钱天经地义，用不用跟我算这么清楚啊？”

“还是算清楚比较好。”

“又不可爱了。”

“我自己有工作，犯不着花你的钱。”

“小脸拉这么长，我得罪你了？”

他伸手过来揉了揉我的长发。“米姿花你的钱天经地义，我和你这种关系还是算清楚比较好。”

我生硬地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反问。什么关系？床伴？情人？我默了半天也回答不出来。“我喜欢女人乖乖的，别和我使小性子，咹？”

“我天生就这性格，改不了。”

我望着车窗外。已是华灯初上，街道两旁摆了些卖小玩意儿的小摊，很多人驻足在摊前挑选，大部分是成群结队的年轻人。“这是什么地方？”

我好奇地问。“不清楚啊，应该是步行街吧。”

他回答说。“我想下去逛逛。”

“这儿有什么好逛的？”

“我想逛。”

我固执地说。“好吧，先回酒店一趟，把你买的这一堆东西放下，然后去吃饭，吃完饭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他松口了。我的心情莫名地好起来，转回头我凑在他俊脸上“吧唧”一下：“这才乖嘛。”

他笑了，目光温柔地凝注在我脸上：“你这么容易满足啊？”

“我的要求本来就不高嘛。”

我冲他嫣然一笑。“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很好看？”

“真的？”

我得瑟了，“我人长得好看嘛。”

“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你好看？中人之姿而已。”

他笑意更深，眉梢微扬，样子英俊极了。“当然了，我肯定没有米姿好看。”

我酸溜溜地说。“你和她各有千秋。”

他脸上的笑容突然荡然无存，说话也是一板一眼的。我很后悔提到米姿的名字，她让我和他之间融洽而有点小甜蜜的气氛蓦然消失了。他果然守信，吃过晚饭后和我打车去了步行街逛夜市。他身上穿着我给他买的T恤和休闲短裤，脚上趿着皮凉拖，刚洗过的头发蓬松着，样子闲闲散散的，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潇洒随意的味道。我将手插进他的臂弯，挽着他慢悠悠的逛夜市。路过一个卖银饰的小摊子，我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拿了一个银镯子看。“小姑娘，好眼力啊，这是藏银来的，戴了不会褪色。”

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摊主向我介绍说。“真的假的啊？”

我放下手镯，又拿起一枚镶嵌了宝石的戒指端详。“假的我不要你的钱。”

摊主是位五十多岁的妇人，普通话说的磕磕巴巴的。我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大小正合适，手伸到沈晖跟前，我歪着脑袋问：“漂亮吗？”

“还行吧。”

他答得勉强。“你买给我吧。”

“戴久了真的不褪色？”

他表示怀疑。“先生，我保证不会褪色，假一罚十。”

摊主赶紧说。“我真的喜欢嘛。”

我撅着小嘴撒娇。“不过这戒指挺衬你的。”

他拉着我的手仔细看了看。严颜说过，我最漂亮的就是这双手了，手指纤长白皙，戴戒指特别好看。蓝宝石在朦胧的夜色里闪着莹莹的幽光，纯银的指环衬着秀气白嫩的无名指，漂亮极了。“这戒指多少钱啊？”

沈晖问。“100元。”

摊主说，舔了舔嘴唇又补充道，“小姑娘戴了怪好看的，算你80吧。”

“80块钱肯定是假的，你要喜欢戴戒指明儿我领你去买一个好的。”

他贴在我耳边说。“我就喜欢这只嘛。”

我有点儿想笑，沈总裁蛮可爱的，夜市小摊上怎么会有真金白银卖？他只好从裤兜里掏出钱替我买下了这枚戒指。我挽着他的胳膊，心情好的不得了，一路走着一路举着手左右端详。“80块钱买的戒指把你高兴成这样。”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很想说，只要是你买给我的，什么我都喜欢。话到嘴边我又咽了下去，这句适合情侣之间说的话我说出来太不合适了。可是，我心里头真的是这么想的。“我送你的项链你怎么不戴？”

他看着我光秃秃的脖子。“太贵重了，我怕弄丢了。”

“傻女。”

他的大手抚了抚我的胸口，“你的锁骨很漂亮，戴项链特别好看。”

“你喜欢我下次戴好了。”

我温顺地说。盛夏的晚风拂在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的凉意，我和他的手臂已经有了薄汗，可我舍不得放手，很享受这种情侣之间才有的小温馨和小甜蜜。沿着步行街一路走，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他的手机响了。他对着手机匆匆讲了几句后挂了线。“米姿到省城来了，我得马上回酒店帮她开间房。”

他说。“她来干嘛？”

话一出口，我才觉得自个很可笑，她来省城看男朋友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工作的培训机构有分部在省城，她是来出差的。”

他解释说。“她住你的房间就是了，我自己去开间房。”

我闷闷的。“你是说真的？”

“真的。”

我别开脸不看他。“乖了，我回去帮她开间房，你还是住我的房间。”

他温声说。“你怎么向她解释？”

“这是我的事，你别管了。”

我心里非常不痛快，却没有理由，更没有立场拈酸吃醋。视线对着电视机，我却看不进去，瞄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深夜十一点了，沈晖一个半小时前去了米姿的房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他俩是恋人，小别胜新婚，就算是亲热也是极其正常的事。可我心里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像是被挖了个大洞，嗖嗖的往里灌冷风。又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炸，焚心似火。一刻钟后，他终于回来了。我竖起耳朵听他的动静，视线却对着电视机不离左右。他走到沙发前坐到我身边，一只手臂搂住了我，我闻到淡淡的香水味，不是我惯用的香奈儿5号。“洗澡没有？”

“没有。”

我僵着身子，声音也是紧绷的。“一起洗。”

他凑近吻我的耳垂。“我不想洗澡。”

我挣开他，往旁边挪了挪。“乖了，别和我闹别扭。”

他长臂一伸，又搂住了我。“你去她的房间睡吧。”

我咬了咬嘴唇。“我和她没什么，刚才去她房间只是聊了一会儿天，后来陪她去二楼的餐厅吃饭，送她回房间后我就走了。”

他的手臂紧了紧，我的脑袋被迫靠在他胸前。“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我难过的不行。他沉默了，许久后才说：“我刚才真的和她没什么，不是你想得那样。”

“你就算和她上床了也不关我的事。”

我恢复了一线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