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曦身上的家居服是套头式的，她整个人像一堆棉花，瘫软无力的躺在床上，连骨头缝都是软的。她脑子里噼里啪啦乱响，神经撕扯不出一丝清明，只感觉，有什么在不断的往上推她的衣服，开始很急，渐渐因怎么也剥不掉，而她又软绵绵的不配合，而变得暴躁，甚至是暴力。虞曦皮肤磨得发热，纯碎是因为疼的。受疼痛感刺激，不知道跑去哪儿的意识，一部分终于回到了脑子里。湿气洇染的双瞳随即浮上惶然，软软垂在床上的双手在意识回归的那刻，推拒的抵到了男人鼓凸的坚硬的肩胛，一双眼凌乱张惶的闪动不止。闻青城本就烦躁，虞曦状似拒绝的举动让他沉皱的眉宇拧得更深，他猛地擒住虞曦的手腕，狠狠的压制到虞曦头顶，像一头狂躁暴怒的猛兽，惩罚般的啃噬虞曦的唇。虞曦更疼了。剩下的意识也一下全回到了脑子里。恐慌感席卷而来，虞曦惊惶的哼吟着，被他扣在掌心里的手腕不住的扭动，整个人也在身下开始奋力挣动，尽管这样的反抗挣扎，效果微乎其微。虞曦抗拒的弧度越大，越坚决，闻青城体内的暴力因子便越猖獗。他一张脸紧绷着，像一块烧红的玄铁，黑眸赤红，尽是深浓可怖的征服欲和占有欲。闻青城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狠厉的直线，胸膛压制着虞曦的上身，大手放弃的直接转向下。那一下的效果，立竿见影。虞曦登时吓得魂不附体，牙龈激颤，水润的眼眸溢出更浓的恐惧和无措，低叫出来的声音都带着几分破碎：“闻青城，不要……”闻青城像是走火入魔，听话，看都没看虞曦一眼，双眼暗不见光，看向下。“闻青城，闻青城……”虞曦身体控制不住的抽搐，眼神错乱，瞳孔颤抖得就似她碎碎的嗓音，仿佛下一秒也会跟着碎裂。她太害怕了。闻青城这会儿根本就不正常，坚毅面庞上的每一根线条都透着一股狠劲儿，似要将他可视范围内的一切都残忍的摧毁。如果他这时候……她不敢想象，迎接她的将是怎样一场可怕的浩劫……“闻青城！”

感觉到他的冒进，虞曦吓得失声尖叫，惊恐的眼泪一下就飚了出来，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得发疼。不知是被虞曦突然的尖叫惊到，还是被她猛然飚洒的眼泪吓到，闻青城绷直的背脊一震，黑眸猩红，盯着她。虞曦浑身抖得厉害，眼泪一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啪嗒啪嗒的狂掉，脸白如纸，眸光惧怕又无比可怜委屈的望他。闻青城心尖闪过一道尖锐清晰的疼意，理智慢慢回笼，喉结轻耸着，把头垂到虞曦的颈侧，粗重闷沉的喘息声立刻在虞曦耳边响起。虞曦不敢放松，高度警惕的神经，在感受到他退离的动作，以及身上传来的隐忍不住的颤栗时，嘣的一声细响松开。取而代之的，是心口绵绵升起的，一汩汩软意。……虞曦坐在床上，清亮的双眼红彤彤的，一瞬不瞬的盯着传出水流声的洗浴室，目光安静。脑海里一遍一遍回荡的，是他一边耐心温柔的吻她的嘴角，一边细致轻柔给她擦眼泪，深邃的黑眸无声的向她表达歉意和……怜惜的沉默样子。在那一刻，虞曦能清楚且强烈的感觉到，他真的喜欢她这件事。哪怕她再想自欺欺人，不去认可他的感情，都不能。虞曦抱着双腿，将胸口紧紧压贴在腿上，试图以此稍稍压制心口那颗高频跳动着的……剧烈动摇着的，让她心慌彷徨的心脏。脑子里，无法抑制的，蹦出一个念头。想放纵，放肆的念头！……他喜欢她不是吗？也许，也许她可以放下那些顾虑，不再压抑自己，勇敢的，坦然的，去尝试，去接纳……她从未试过将自己的一颗心，全无保留的，无条件的交付给一个人，也没有试过放纵自己的感情，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去爱一个人。现在，有一个人喜欢她，而这个人，同样让她……心动。人这一辈子，遇到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一件事。眼下，她就有一次豁出去，全心全意爱一个人，拥有这个人的机会。如若她没有经过任何努力，甚至都没有开口让那个人知道，她跟他有一样的心情，他日时光流逝再回想，她会遗憾，会后悔吗？其实不用等他日，虞曦现在便有种微微窒痛的陌生的感觉。她现在便已经在惶恐那种遗憾的发生……等到将来她骤然意识到永远不可能再拥有这个人的时候，那种悔恨和心痛应该比此刻更加强烈和难以压制吧。虞曦闭上眼，把脸也藏进双膝间。心跳还是很快，快得她发慌，快得她眼眶潮湿，莫名的想掉眼泪。闻青城披着睡袍从洗浴室出来，看到的便是虞曦抱着双腿，弓着背，脸整个埋进腿间，孤单消瘦坐在大床中间的模样。看着小小的，像一个孩子。闻青城心头微沉，又是熟悉的揪疼感从他心口拂过。将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扯下，头一次没有折叠，随意丢到了一边的床头桌，阔步走过去，跨上床，坐在床上的同时，伸臂将虞曦捞进了怀里。虞曦身子僵了一瞬，便慢慢放松下来，抬起头，看向头顶那张沐浴后更显清隽好看的脸。虞曦一抬头，眼眶里闪烁的水汽一目了然的展露在闻青城眼前。闻青城蹙眉，指腹轻抚她红红的眼角，低沉的嗓音夹着些微沙哑：“真怕了？”

虞曦看着他，不说话，眼眶里的水汽却越蓄越多，白皙的眉心拧得不深，却给人委屈到极点的感觉。闻青城默了默，不作声的在她眼尾抚了半响，低声说：“给你道歉好不好？”

他的声音不大，可虞曦能听出里面的不自然不擅长，以及哄她的意味。虞曦心尖抖得厉害，漫到眼眶的热流眼看就要遏制不住的滚落，她忙吸了吸鼻子，头一低，将脸颊贴到他温热精壮的颈项。闻青城眼波一晃，继而缓缓沉陷，垂眸，深深凝着趴在他颈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