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不要脸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虞曦深呼吸，斜着他不甘的小声咕哝道。闻青城不置可否。在旁人面前，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了脸面，到了他这个位置，是可以面子里子都不落，还把钱给挣了的。之前他跟她说，没有哪个商人是既要了脸，还赚了钱的，那不过是因为商人做得不够成功罢了。等做到他这个份上，面子和钱，可以并存，并不矛盾。“随便你说什么，反正你不给我钱，我，我就算把剩下的咖啡倒了，也不给你喝！”

不管是气势，还是嘴上功夫，虞曦明显落了下风，但她打从心里不愿竖白旗认输，于是咬咬牙，装作强硬道。闻青城淡淡觑她，嗓音不轻不重：“不如，你倒一个试试，看我会怎样？”

虞曦：“……”一下被堵得前不能前，后不能后。心里极度不甘心，郁闷。可又底气不足，发怵。两种情绪交织下，一张脸阵红阵白的，瞪大的眼睛，眼圈也红红的，倒不是想哭，单纯的生理反应。但这样的虞曦落进闻青城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看到虞曦泛红的眼眸，闻青城眸光便是一缩，在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晃动的钢笔不晃了，被他握在掌心里，眉心压紧，声线因为某种情绪催动，低低沉沉的：“你挑起的话，说不过就耍脾气？”

要不是他吩咐她，吩咐得那么顺口，她早回房睡大觉了，还杵在这儿挑什么话？她那叫耍脾气吗？她是在为自己争取合理的人权！她本来就不是他的佣人，他开口闭口都是一副命令的口吻，她身体里没有奴性，都快便被他想当然的支配滋生出奴性了，不然她刚刚也不会想也没想便照着他的话办了！什么说不过耍脾气？有本事他别动不动威胁恐吓她啊！！了不起啊！虞曦心下一片吐槽的弹幕模式，两片嘴唇却紧紧抿含着，一个字也不说。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委屈，怎么看怎么可怜兮兮。但其实，虞曦只是……在憋，在忍！说到底，跟虞曦个性有关。她性格非常独立，有主见，在心里有一套自己的原则，一旦某些事情与她独立的性格相悖，触犯了她内心制定的规则，她便会反抗。可她的反抗同样也有一套原则。保护自己，审时度势是她这套原则里最基本的。她绝不会盲目的反抗。就像闻青城所了解的，遭遇不公和冒犯，虞曦能当场反击，一秒钟都不会等。但若是当下能力不足以在全身而退的前提下来个漂亮的回击，她会不露声色的记在她心里的小本本上，待他日羽翼丰满，再一记绝杀，杀得对方片甲不留！当然。闻青城了解归了解，可他很有“自知之明”的把自己排除在外了。一来，他认定虞曦这辈子不可能有绝杀得了他的那日，他和她，只有他全面碾压她的份儿。二来，虞曦有多喜欢他他心里有数，他在她心里必定是独一无二，不是外面那些猫猫狗狗能比拟的。他相信虞曦不会拿对外面那些猫狗的方式对他！在此等爆棚的自信心的加持下，闻青城看着虞曦默不作声闷闷的样儿，只以为她委屈得快哭，压根没往虞曦也在暗搓搓的设想某一日把他按在地上疯狂摩擦，让他跪求她手下留情这方面想。这三天，虞曦昏睡不醒，闻青城全副身心都在她身上，无心处理公事，公事堆积如山，其中有许多急件等着他签字决策，今晚怕是得在处理这些急件中渡过。所以她出现在书房，他原本想着让她给他弄杯咖啡，便放她休息。可他没料到虞曦听话的煮了咖啡上来，会有那样……有趣生动的反应。他没见过，就想把这样的她留得长一些，于是逗她。只是逗她，并不是想在口头上挣过她。谁晓得，把人逗得快哭了。闻青城在心里轻叹了声，伸手拉开书桌底下的抽屉，从里拿出了什么，递给虞曦：“你要的。”

虞曦看着闻青城长指间轻飘飘夹着的薄薄的一片，眼廓微微廓张，木了。见虞曦不接，闻青城晃了晃指间的东西，抿唇：“不要钱了？”

虞曦觉得呼吸有点被堵住了，她长长的提了口气，直勾勾盯着闻青城指间那片薄薄的……黑卡！她哪是真的要钱！她只是小小的反抗一把，希望他不再动不动对她呼来喝去，命令她做这做那！而且，就算给她钱，他也没必要直接塞张黑卡给她吧？谁敢接呀！？虞曦眨了眨眼，默默的把手里捧着的咖啡推了回去，小声说：“不用了。我去睡觉了。”

“睡觉可以，卡，拿着！”

闻青城盯着她，语气强势。“我不要卡。”

虞曦轻声说。“卡里有钱。”

闻青城顿了顿，“你不是要钱？”

虞曦看他一眼：“……我没想真要。”

闻青城当然知道虞曦方才那番举动真正的意图。他把人弄得快哭了，想哄她，睡觉也不能带着委屈睡，睡不好怎么办？而且，他现在就想给她这个！“必须收！”

闻青城懒得费唇舌，他今晚还有许多事要做，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沉着眉，不耐烦道。虞曦看着他。又是一个有钱任性系列！！虞曦咬咬下唇，掩着睫毛默了几秒，伸手接过，勾勾嘴角说：“卡我可没问你要，是你自己非要给的，要是……反正你不能算在我头上。”

“给了就是你的。”

闻青城盯着她，“过来。”

虞曦捏了捏手里的卡，饶过书桌到他跟前。闻青城起身，握住她的胳膊把她往书桌带了带，滑下，撑着书桌，低头亲她。虞曦整个被半包围的困在他和书桌之间，轻仰着头，任由他清冽润凉的气息盘踞而来，在她唇齿间久久的迂回。一吻结束，闻青城从后轻抚虞曦的长发，额头抵着她，黑眸幽幽暗暗从她迷离湿润的眼睛，微微堪动的鼻翼，饱满红润的唇瓣仔仔细细的看了遍。随即，默不作声的收回撑在她身侧的手臂和抚摸她长发的大手，挺括的身躯从她身上退离一步，眼眸静静深深的看她，像是要把她吸进眼涡里。虞曦睫毛颤抖，身子是软的，尤其是腿。握了握手，虞曦涨红着脸避开他暗沉沉的目光，嗓音也带着丝颤和哑：“我去睡了。”

“嗯。”

闻青城说。虞曦轻舒口气，试探的动了动腿，觉得不会让他看出自己的窘迫，方站直身，从书桌后出来，朝门口走。虞曦走到门口，突地停下来拧头向后看来时，闻青城正好坐进大班椅，但视线没从她身上离开。目光相接，虞曦眼神快闪了下，闻青城则目露微疑：“还有话要说？”

有！虞曦在心里回，不过在说出口前，虞曦先问道：“你今晚很忙吗？”

“嗯。”

闻青城如实道，不过还是说，“不在乎这一时，你要是有话说，我等你说完。”

“你先忙。”

虞曦眸光轻转，“我，明天说也行。”

闻青城看出虞曦的迟疑，默了默，颔首：“好。”

虞曦微笑：“晚安。”

“晚安。”

……回到房间，虞曦把手里的黑卡放到梳妆台上，双手撑在梳妆台边沿，直直盯着那张黑卡看了半响。过足了眼瘾，虞曦站直身，夹起黑卡，拉开底下的抽屉，随手扔到了里面，啪的关上抽屉，边活动脖子边去洗浴室洗漱。草草洗漱出来，上床，定闹钟，调好灯光，躺平，拉上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本以为睡了三天，今晚不好入睡，没曾想，躺下也没废什么功夫，一会会儿便陷入了沉睡。且一夜无梦，一觉睡到闹钟叫醒。起床洗漱，将自己收拾干净，换了身外出服，便从房间出来，打算去儿童房提供叫醒服务，不想一出门，就看到弯着背脊，一条手臂压撑在栏杆，一手端着咖啡浅啄，身上依旧穿着她昨晚最后见到他时，他穿的那身衣服的闻青城。虞曦先是意外的一愣，随后秀致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几乎立即，虞曦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夜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