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朕刚任命的杨任把周人大将给喷死了?”
“陛下圣明!选贤任能!”
“所以,朕发配去西岐的张友仁,带了数万奴隶回朝歌?”
“陛下圣明!民心所向!”
“所以,朕的好大儿拆城墙广收流民广开商路,朝歌扩大了一倍,人口翻番,国库里的钱还越积越多?”
“陛下圣明!天朝上邦,天俾万国!”
“张大改名张奎,李靖一朝悟道?”
“踏马的怎么不原地飞升呢?”
“陛下圣.....” “住口!”
刚刚率军赶回汜水关子受,给费仲尤浑俩人一人一个大耳刮子,好家伙,你说你们俩奸臣有啥用啊? 养几只老鼠好歹还会啃国库里的米粮呢! 子受察觉到不对劲。 “闻太师何在?”
按理来说,他回汜水关,第一个接驾的,应该是闻大爷,现在寻遍关墙,也没见着闻大爷的身影。 “孤军追敌....” “算...算....” “快讲!”
“算算时间,应该追到绝龙岭了。”
“绝龙岭?”
子受猛地拍碎桌案:“叫他固守固守,不听,几个小年轻不听话,自我意识强烈就算了,这老东西都快入土了,还想当战狼?”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点齐兵马,出兵绝龙岭!”
子受站起身,狠狠踩在桌案上:“汜水关中,一匹马都不留!全军随朕一同往绝龙岭!”
.............. “全军围杀闻仲,势必将这老匹夫斩杀在绝龙岭!”
姜子牙意气风发的发号施令,自开战以来,周军虽然偶有斩获,却没有足够激励士气,乃至于引得天下诸侯相随,协力攻商的战果。 闻仲不同,这位老太师德高望重,声名显赫,一旦斩杀,必然能打击大商威信,同时以此为信号,与各路诸侯会师朝歌。 闻仲必须死。 而必须死的闻仲,被围在绝龙岭中,倒是悠然自得,并无几分惧意。 他想过了,自己得死一死。 也只有这样,才能引来同门师兄弟为自己报仇,与周,与助周的阐教开战。 不然就如今大商的战力,面对没脸没皮以大欺小的阐教,还真不一定能胜。 闻仲问过副将:“我们还能撑多久?”
“最多一炷香的时间。”
“嗯。”
闻仲轻吟一声,望了眼麾下兵马。 自己上了榜,这些人应当会是自己麾下的天兵天将,将来也是个不错的归处。 “报——太师!”
“何事?”
“陛下亲自引军来援!倾巢而出!”
“倾巢而出?”
闻仲也不知怎么,风太大了迷了眼,摘下头盔,白花花的头发在空中飘扬,身子都佝偻了一些。 “明知道老夫必死无疑,仍然率兵来援了吗?”
“真是个乳臭味干的小子,不顾大局,有勇无谋。”
闻仲复而轻轻摇头,叹息一声:“赶不上的,老夫...也累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玉灵符。 也不知是多少年前,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那时候闻大爷还在北海,讨伐七十二路反叛诸侯,忽然收到了这枚灵符。 “封神有变,见机行事。”
闻仲笑了笑,笑得满脸褶子:“天有定数,亦有变数,亦有变数呐!”
那时候他便算过了。 闻仲呼来墨麒麟,取其血,在青玉灵符上描了几笔,便拍鞍道:“去吧,将这小玩意送给陛下。”
....................... 子受率军,还没靠近绝龙岭,就看见其中升起一道冲天火柱,同时伴着天空中一声叱喝。 “原始,你纵容门人杀我徒孙,这局你我师兄弟,且赌上一场,不死不休!”
子受忽然抬手,喝停三军。 一个通体墨色的麟角小童,拦在了路前。 子受的情绪暂时比较稳定:“老太师呢?”
麟角小童拜道:“主人战死了。”
“战死了?”
子受哈哈大笑:“太师乃三朝元老,托孤大臣,更修玄门道术,哪那么容易死!”
麟角小童大抵是不怎么化形,说话不太顺畅:“主人大约的确是战死了。”
“你敢?!”
子受瞪大了眼睛,刹那间的威势让麟角小童不由得退了两步。 麟角小童只觉得委屈,晃着小辫又上前来:“主人为陛下留下了这个...” 子受一把夺过青玉灵符。 见其上一行字:“封神有变,见机行事”。 不是这个,这不是老大爷的字迹。 再看。 “陛下是德兼三皇功盖五帝的千古一帝!”
“臣,闻仲!”
“请陛下用双手开拓大商的未来!”
子受攒紧了灵符。 托梁换柱之力将灵符攒的生了裂痕。 “陛下就算躲在这里说些软弱的话,老臣在喝完酒之前,也不会走的。”
“老太师,人死之后会去哪儿?”
子受回想起坐在偏殿石阶上,荡着腿和闻仲对话的日子。 想着老大爷一副嫌弃的模样,言语间却透露着无比关心,想着自己的畏畏缩缩,反复试探。 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人,能在太阳正好的午后,坐下说说话了吧。 “怎么会....” “即日起,加太师五千奉,赏金千万,马十匹,壁一双!”
他笑着下令,声音却是在打颤的。 “太师...” 杨任出列相劝,可现在不是劝的时候,也不是喷的时候。 忽的,子受腰间震动。 崆峒印飞了出来,一通瞎亮,霞光外放。 “商王子受,你忘了九间殿与鹿台上的的豪言吗?”
“始皇帝,你忘了泰山封禅许下的宏愿吗?!”
两道问句,还带着混响回音,扣在心上,显然更不是一个人所发出。 而后,更是光芒影像遮天蔽日。 “从天而颂之,不如制天而用之!”
“天命不足畏,祖宗身做法!”
“朕持三尺剑镇天下,此非王命乎?命乃在人,虽天何益!”
“朕为天下之主,天为何物?做了何事?有何资格言不满?”
“此为朕之无字碑,天不得妄言,地不得妄语,是非功过自有万民评价!”
“此石亦为朕之臣,以身记事,有功当表,应为上大夫!”
“昔有三祖领人族崛起于大荒,又有三皇五帝开盛世太平....” “今朕坐享太平,万民乐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四夷拱手,八方宾服,当以身镇人族之运、卫我大商、护我社稷!”
“朕以始皇帝之名在此立誓,朕在,当守土开疆,扫平四夷,立万世之基业,朕亡,亦佑我人族永世不衰!此誓,先祖为证,万民共鉴,仙魔鬼神共听之!”
“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公开处刑》 子受听着看着,不禁有些面红耳赤,却又有些热血沸腾,心脏砰砰跳,呼吸急促浑身颤抖,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爆发出来一般。 手中青玉灵符温润的感觉,让他灵台有了一丝清明。 子受回想起这些来的种种,筹划万千后,算了,不想了,麻烦,他猛地一抬头,彻底捏碎灵符,指缝中渗出几丝鲜血。 操踏马的,干! “朕,一刻也不敢忘呐!”
“绝龙岭上的将士,朕身后的万千将士,大商的千万百姓,哪个不是等着西征灭周的的皇命!”
“眼睛都望出了血!”
“现在周军就在眼前,姜子牙姬发就在不远之处,那就只好要他们的命了!”
“朕要灭周!朕要铸造一个大商!大大大商!巨商!再把石碑立在泰山上,把石碣立在海边,纪念天下归一!”
“听朕号令,全军出击,不破敌军,势不回转!”
“万乎!万乎!”
大商军士,左手执盾,右手执板斧,鼓声中,双手挥动双脚踩踏,宛如万虫。 天下布舞! 自从武举选拔跳舞之后,这万舞已经刻到了每一个商军将士的骨子里! 骄阳之下,盾牌板斧挥舞如风,健硕的身体泛着铜器般的光泽,动作间,英武逼人,威武雄壮。 一粒粒汗水,滴落,滴落,碰触到地面。 轰—— “万乎!万乎!”
猛然轰响,大军整齐划一的脚步仿佛将大地震开,一道无头巨影显现,笼罩大军,同样左手执盾,右手执板斧,在鼓声中,不断舞动!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子受昂首凝视前方。 “申公豹!”
“臣在!”
“把周军留下!”
“嘶——”揣手打盹的申公豹深吸一口气,脑袋扭出一个怪异的角度,好像结结巴巴又好似无比流畅,字正腔圆的喝道:“诸...位...道友,请...留步——” 有半张封神榜自其袖袍飞出,忽的一角燃起一点紫焰,那半点星火愈演愈烈,直至将整张榜全部吞噬,这只存于传说中的天地神物,便在瞬息之间被烧的一干二净。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 玄鸟紫气,恒见中原,终成天下者,朝歌之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