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出了县城，羊A看到麦浪滚滚，依山的一座座小楼格外惹眼，远处的高山上白云飘飘，雾气缭绕。路过一个村子时，羊A看到一伙人正在围观什么，于是走上前去看个仔细。两个人正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你抓我撕，闹得不可开交，闻讯赶来的双方家人也抡起铁锹拿着斧头拼了起来，那场面真是惊心动魄。他细一看，双方共七八个人，各方都有三四个人，羊A看到一位老大爷走得慢被一个愤怒的青年用铁锹砸在他脑袋上，老大爷立刻倒地。马上一个中年人抡起斧头在这个青年的后背上砍了两斧头，鲜血直流，他躺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终于一动不动。又过来一个中年妇人也拿把斧头想跟这个中年人拼命，可惜没砍中，中年人一把抓住她的斧头，中年妇人也抓住他的斧柄，两人摔起跤来，又同时滚在地上。围观的群众谁也不敢劝架，更有一些人幸灾乐祸看热闹。没过几分钟，村长带着几名公安就赶到现场，把受伤不重的人带回了派出所，受伤严重的已由救护车送往医院。羊A问群众中的一位老人：“大爷，这是怎么回事呢？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呢？”
“哎，就因一点小事呀！双方是邻居，为了一棵树的归属问题而争执起来。”
大爷指着那受伤的树说。这棵树在双方的院子外共同经过的路上，可惜这棵树也被砍伤了。“谁的树呀？”
羊A问。“都说是自己的！”
大爷摸摸自己的胡须说。“为一棵树而闹成这样，多不值啊！”
羊A感叹道。“两败俱伤！一家死了父亲，一家死了兄弟！真悲剧啊！”
大爷看着远去的救护车。鲜血染红了大地，翠绿的树叶在阳光下开始萎缩。下午，天气变得阴沉沉的，微风吹动麦苗，波浪翻滚，羊A觉得有点凉爽。离开那个村子不久，羊A骑着自行车和鸽子怀着激动的心情赶往法门寺。走着走着，遇上一个陡坡，羊A下了自行车推着走，一不小心一只鞋子不知怎么掉了，鞋子顺坡往下滑。羊A把自行车放在路边，下去拿鞋。拿到鞋时，突然土层变得松软，坡上的土开始往下滑，坡也越变越陡，羊A怎么爬也爬不上去，朝下看，下面变得一望无底，土还是不停地往下滑，可是羊A却爬不上来。这可怎么办？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羊A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羊A想起很久以前在白云山上临走时老和尚送给它的那块宝石。老和尚曾说，这块宝石可以驱邪避毒，可以帮它远离危险。羊A立刻从身上掏出这块宝石，一见光，土就不往下滑了，坡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羊A也可以站起来了，把鞋子穿上，找到自行车，又继续前行。“大哥，这颗宝石这么神呀！”
鸽子好奇地问。“我也不知道会这么神。我也是突然想起了白云山上的往事，记起了这颗宝石，也算是急中生智吧。”
“土层变松，我也是爬又爬不上去，动又动不了，我也是急坏了。”
鸽子说。没走多远，羊A和鸽子就看到了法门寺，上书东方佛都四个大字。两尊威严的石狮子站立在门的两侧，红色的柱子，传统的建筑，门口还有一尊佛像，两侧有副对联：瞻仰佛容沐佛惠，悟道佛心善我心。佛像后面是台阶，拾级而上，院内并无宝塔。有人让羊A就在大门口烧香拜佛，不许进入里面。羊A无奈只好向旁边的一位老大爷买了几枝高香，准备点香。这位老大爷笑着说：“这是假法门寺，真法门寺还在前面。”
鸽子说：“大哥，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观察一下。”
鸽子飞了几百米，远远地看到了上书真身宝塔的法门寺，寺院殿宇林立，树木很多，庄严肃穆，忽然它发现了一条进入法门寺的捷径。羊A和鸽子就这样没花一分钱，悄悄地进了法门寺。羊A看到了大雄宝殿，挂着红色的灯笼，还有一副对联：法非法非非法舍非非法，门无门无无门大无无门。殿内供一佛像，殿前有三个香炉，一大二小，还有一个巨大的三层宝鼎，造型奇特，十分雅致。香气缭绕，显得无比神秘，又有几分飘逸的气息。大雄宝殿前有几棵大树，苍翠茂密，羊A觉得殿里殿外十分幽静。真身宝塔耸立在法门寺中央，共十三层，羊A和鸽子沿着旋梯直达塔顶。真身宝塔因供奉佛指舍利而中外闻名，可惜在清代的一次地震中塔体有所倾斜，就那样保持了几百年。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一场雷雨过后，真身宝塔像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腰又弯了一半，生命垂危，苟延残喘。后来政府拆除旧塔按原样建了新塔，塔身像一个八角体，每层塔上挂着上百个铜铃。天气更加阴沉，风也吹起来了，铜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好像遥远的佛在呼唤羊A。羊A站在塔上，俯看法门寺内景色，古殿新塔，错落有致，古松苍柏，景色优美。东边钟楼，西边鼓楼，对称而立，像卫士一样守护着真身宝塔。真身宝塔下面是神秘的地宫，以前传说塔下有井，井中有金船，直到后来有关部门为重建宝塔重打地基而开始发掘塔下地宫，里面的秘密才终于水落石出。羊A和鸽子走下真身宝塔，直奔地宫，地宫分内外双筒，内地宫是地宫的原始模样，有四道石门可以进入，门上雕刻着天王护法像、莲花等，色彩艳丽。门楣上绘着各种各样的朱雀。墙壁上砌着汉白玉壁龛，供奉着佛指舍利等珍贵文物。墙壁上雕刻着各种佛本生故事，有舍身饲虎、九色鹿等。外地宫还供奉着唐佛，装饰得金碧辉煌。羊A在佛像前磕了几个头。地宫里人头攒动，互相拥护，羊A也没看清楚佛祖的指骨舍利。据说地宫还发现了一支长达两米重达五斤的双轮十二环大锡杖，可惜羊A没看到。羊A走出地宫，恍然大悟，仿佛头脑里明亮了许多。羊A和鸽子又去了前面的铜佛殿，殿内供奉着释迦牟尼的佛像，两侧是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分别是智慧和真理的化身，两人曾经共同协助佛祖宣讲佛法。十八罗汉位于铜佛殿的东西两侧，神态各异，整个殿内威严肃穆，云雾飘舞，许多人在殿前焚香拜佛。乌云密布，突然雷声大作，倾盆大雨一泻如柱，伴随着一道道闪电，人们慌忙躲入殿内。大雨下了有半个小时，逐渐变小，人们又出殿游览风景。突然人们欢呼雀跃，羊A向外一望，天边的乌云泛成黄色，像火烧的彩霞一样，光彩照亮了法门寺。人们大声地惊叫着，这样的美景十分难得，寺内的路灯也亮了起来，地上灯火通明，天上金光灿烂，犹如梦中的天堂一般，正在这时，两道闪电又划过彩霞，人们又叫喊起来，更有人抓住时机用照相机拍下这百年一遇的圣景，火红的彩霞，路灯，闪电，闪光灯，一起映照在真身宝塔上，那景色美轮美奂。这样的美景停留了不到三分钟，天边又恢复了乌黑，乌黑的边际又透着明亮。傍晚的寺院，在灯光和雾的笼罩下显得特别美。细雨还在继续，云雾缭绕，法门寺就像披上了佛光，形成一种朦胧美。地面上微微地积了一层水，灯光倒立在水底，树也倒立在水底，不过在晚上不十分分明，只有灯光才清晰可见。雨后的法门寺，有点凉爽。留下来的游客在路上走着，好像沐浴一般。但是在这如此美的雨夜中，羊A竟无缘无故地生出丝许哀愁，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对自己无能的哀叹，也许是对自己命运的感叹，或许是对人生的忧虑，还是思乡之情，兴许是对未来爱人的幻想与等待吧！哦！羊A不太清楚，这样也许更好，何必要一究到底问个明白呢？岐山之美是自然美，而这寺院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人工创造的，这也许是艺术美吧！人在改变世界，使这个世界按人的意志存在，自然之地越来越少，世界已非昨日之世界，你看那个角落没有人的痕迹。哎！科技创造的文明对人是友好还是敌对？羊A不敢想，不能再细推，它没勇气，更何况是无谓的思考。想起去年夏天的雨天，一下就是几天，真可谓阴雨连绵。恍惚之间，一年飞逝。人生匆忙，莫过如此。羊A有太多的感慨与哀伤，虽然也有几分喜悦与成功。世界任性而为，自然而然，有风调雨顺之时，也有台风海啸之狂。面对世界，人类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人类应该怎样对待世界呢？世界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人类是大自然之子，是环境的主人。人类非理性地破坏环境，征服世界，可是世界也正在报复人类，人类毕竟是失败者。蒙蒙细雨引发丝丝愁绪，使羊A想起李清照的那首诗，梧桐雨。怎奈得，一个愁字了得。人的心境会因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或许在婉约派诗人的眼里，读出了大自然的哭诉和伤心。哎！人与世界是一样啊！原来你也有伤心的时候！记得小时候跟着父亲在河滩里挖沙，细雨下个不停，但羊A的父亲却没有回家的心意，当时羊A不明白为什么？干旱的春天，农民在焦急地等着下雨，雨后播种，他们满怀希望。在一个寒冷的晚秋，秋风扫叶，阴云密布，飘起雪花，记得那天正好羊A过生日，羊A急匆匆地往家跑，心里异常兴奋，雪花飘舞，多美啊！想到这儿，羊A的双眼已经湿润了！它仿佛看到了一个回到童年的孩子，无牵无挂，只想着眼前的快乐。羊A的童年，伴随着每年的雪花慢慢地长大成人。雪花里，包含着儿时的纯真与对梦想的期盼！多少次梦里回到童年，多少次想起忧郁的少年生活，淡淡地，如细雨般时常在羊A心中掠过。多少个黎明黑夜，孤独地走在乡村小道，迎风回家，些许恐惧心中生长。推开记忆的那扇门，西沉的弯月，银光洒满那熟悉的园地，多少次听到亲切的老师呼唤，孤单地在安静的教室里起早摸黑，冬天的寒夜啊！美丽的雪花，多少次在羊A心中飞起。纯真的声音唤醒羊A青春的荫动，人生的美在头脑中初次闪过，啊！美丽的蝴蝶，永远的梦！在那自然的乡村里托起羊A人生的帆船。弯弯的小河，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也不知流向何方，校园门前的风景就是那样纷呈。美丽的蝴蝶啊！秋天的残月，徘徊在心中硕大的校园，停不了的铃声，念不完的书，寂寞的哀愁横添了几分春色显得亮丽起来。多少个晚上，梦中萦绕，在路上，在书中，在雪花飘舞的梦中。那淡淡的阳光，闲适的乡村妇女，和着有点甜味的油饼，还有开心的人群，万马奔腾的自行车，来来回回钟摆的重复，美好的岁月在冰窟窿里暗暗地流淌着。清清的小溪，细细的山泉，蜿蜒曲折的山路，多少次化了结了结了化了的冰柱，哦！大自然的梦在心中再现。雨夜使羊A陷入思考之中。雨越下越小，终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孤独感失败感失落感一股脑儿袭上心头，痛苦啊！羊A孤独地生活着，没有爱情，没有支持，羊A好象走在荒原上一样，这些人就像野兽一样把羊A包围，将要把羊A围剿，羊A莫名其妙地痛苦着，这也担心那也扰心，羊A的心难以平静下来，波涛汹涌，一浪一浪地在羊A脑海里此起彼伏。羊A好像走在一片森林里一样，被高大的树木完全包围着，这些强大的力量包围着，使羊A感到自己多么地渺小，羊A就像黑夜里的一只蝙蝠孤独地飞翔着，羊A的心正一丝一丝地撕裂，好像有无数只老鼠在咬羊A的心，羊A在颤抖，羊A在不由自主地倒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会这样感伤痛苦？”
羊A默默地想着心事。“我的爱情为什么会失败，我简直笨得像一头猪。我用旅行试图消除我内心的痛苦，但是心头之痛时时缠绕着我，一气之下我真想在释迦牟尼佛前自杀，我真不知道如何排遣我心里的郁闷。我跟女朋友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是自己太逞强了？还是自己太笨了？或者根本上自己是受人欺辱？我不清楚。看着人们轻松地活着，我却失落地躲在角落里，没有人理我，没有人了解我，我深深地痛苦着，我真想扑在母亲的怀里大哭一场，抑或与父亲畅谈一次哎！人生啊！苦多乐少，我活着意义何在？我完全消解了自己，别人有朋友，别人有钱赚，别人可以向人倾诉，而我又向谁倾诉呢？没有，没有这样的人。今天，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对象：释迦牟尼佛。”
“我是一个真诚善良，又好走极端，又有点盲目的人，不能给她幸福，她伤害了我，只有远离人群我才能不痛苦。喝着水，我一个人在香炉前跪拜着，寂寞地低头沉思，孤单的身影显得我力不从心，我好苦闷啊！寺院里吵吵闹闹，情人的甜言蜜语插科打诨，人们的粗言快语，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和尚们的叫喊声，风声，雨声，雷声，使我感到愈发寂孤，独木不成林，孤掌难鸣，一个人能做成什么呢？可我又何尝不想有个知心爱人，我是想得而得不到呀！有谁明白我的苦衷？在众人的眼里，我是多么孤寂和渺小的人物啊！”
“说真的，我太敏感了，我受不了冷淡，受不了孤立，我简直想到了死，既然活着是痛苦的，又何必求生呢？我对不起养育我的父母，对不起众乡亲的厚望，也对不起生我的那片土地。我是只懦弱的羊吗？”
“在花果山，我家与村长对立，这使我家在花果山很孤立。和王艳的恋爱，不欢而散，使我十分痛苦。与狐A的爱情，也有缘无分。我是个叛逆的人，血液里流着不老实的血，淌着不安分的气脉。而我又是个弱者，形势如此，并非我的错误。也许如果我是个强者，结果就大不一样了。在社会里，一个弱者只能顺应才会快乐，若你想同化别人，你就面临着危险。”
“怎么办？这不是一年两年的生活，而是终生大事啊！我太痛苦了，无法解脱自己，无法真正快乐起来。我只能退避在艺术的港湾里，营造我的幻想世界，我的美丽梦想……我敬佩史铁生的坚强，我崇敬鲁迅的战斗和批判，我佩服文革中受难者的心灵和知青一代的曲折人生。像我们生于八十年代的一代青年，我们面临着无谓的烦琐和卑微，无法突破自我，只能作茧自灭。”
“‘非常之人才会有非常之功。’巴尔扎克、马克吐温、高尔基、菲茨杰拉德、卡夫卡等等非正常的人生成就了非凡的艺术，他们都是非常之人。我们中国自古以来就有愤世著书之说，先穷后工之论，他们背负着非常的痛苦和非常的侮辱，肩负着民族的理想和历史使命，默默地把有限的生命贡献到无限的艺术之中。西方有感情流露的表现之说，这何尝不是一样的道理，没有巨大的痛苦，哪有不凡的感情。艺术，弱者造就的伟大。这些人社会地位不高，在现实中难展平生之志，只好转移视线，把精力灌注到艺术当中。有多少人心甘情愿在艺术中消磨人生，像女人一样密密地缝纫编织呢？在中国的文化传统中，这样的观念更是经久不衰，几乎是知识分子的‘共鸣’。”
“可是艺术到底能够有多大的作用，弥补作家伤残的心灵和巨大的创伤呢？艺术说到底不能代替生活呀！所以作家的人生就注定是痛苦的一生。我当然敬佩那些既是文学家又是政治家的伟人。辛弃疾的豪放和痛苦，陆游的雄怀和沉痛，杜甫的壮志和顿挫，在他们的人生中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苏轼被贬后的不平，以及痛苦的超越，李白曲折的人生与萧洒的风神，使他们把自己的才华凝聚到了艺术之中。古人有炼句锻字之功，今人有实验写实之斧，都暗示着作家的努力与艰辛，他们为艺术而甘于寂寞，甘于被人忘记，只有这样的精神才能造就伟大的艺术。”
“走在寺院清幽的林荫道上，松树笔直，晚风习习，可是我的心灵是多么地痛苦啊！痛苦是来自珠穆浪玛峰的源流，汇集成大江大河，掀起我无边的回忆和反思。父母的艰难，家庭的悲惨，高中休学后秋日夕阳下农田里不停地收割庄稼，春日里黄风肆虐，冬天里不尽的严寒，与父亲同甘共苦，西部的流浪，无数个日日夜夜，清清楚楚地浮现在我脑海里，我怎么会忘记氏族长的欺侮，乡人的冷淡，亲人的无助，小鸡的失踪，妹妹被严寒冻伤的手，被拍卖的工厂，高粱杆的刀叶，小河的呜咽，奶奶的呻吟，一切的一切，都刻骨地铭记在我的心上，直至永远。忆苦思今，一方面使我有些许的满足，但想到自己还没有做成一件事，又不禁有点伤心，愁肠百转。男儿有泪不轻弹，这自卑的脸面如何迎对众人的眼光，诉不尽我心底的苦闷，流不尽我卑微屈辱的眼泪。”
“古代为什么会产生佛教，为什么会创立道教，西方的基督教，欧洲的伊斯兰教，细细思来还不是为了消解和超越人生的痛苦吗？他们的产生有着深厚的土壤。作家可以在艺术中找到一方乐土，而芸芸众生呢？只能在宗教中寻找安宁。从这个意义上讲，艺术也是一种宗教。亚里士多德的悲剧净化说，弗洛伊德的艺术替代论，浪漫主义的表现论，瑞恰慈的平衡冲动说，何尝不是为了消解人生的痛苦呢？”
“我想到了司马迁，受了腐刑，丧失了性功能，对于一个男子来说是多么大的屈辱和心理的创伤呢？真是走在路上不知如何举手措足啊！司马迁的一篇《报任安书》就是一篇心理报告，真实地表达了自己的处境和感受。孙膑被砍掉了双脚，对于一个有雄心壮志的青年来说是何等的不幸，忍辱负重，过着非人的生活。一个人，灾难和不幸，降于青年时代好一些，若是降于老年时，也许是致命的打击。青年人常雄心未灭，以未来激励自己，而老年人面对人生的残余，还有几多生气。这从当代文学中就可以反映出来，胡风，路翎，丁玲，胡雪峰，沈从文等老一辈作家经受批判和文革的洗礼，艺术才能和潜力却丧失殆尽。只有伤痕文学和知青文学等才是中国当代文学的精华。”
“时代是变了，变得完全陌生了，丰富了，复杂了。我，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有多大概率能在文坛上扬名发挥影响？希望是微乎其微的。我还未解决个人生存问题，工作还是我面临的首要任务。我不可能像马丁伊登一样在爱情的激励下每天休息五小时夜以继日地写作，我没有爱情，我也没他惊险的经历。我也不像卡夫卡，在父亲的权威下，男子气概荡然无存，变成了一只虫子。我生活在鸡毛蒜皮油盐酱醋的烦琐事情中，在‘一个人的战争’中自我挣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红颜不再’没有知己，我何时才能从生活中‘突围’出来，走向成功？文学是我人生的港湾，回避现实的桃花源，逃离痛苦的花果山。文学是我感情的升华，灵魂的倾注，理想的实现。”
“人，先要生存，解决吃饭穿衣温饱问题，才能高谈艺术，欣赏美，创造美。马克思说忧心忡忡的人面对路边美景也无动于衷，是的，人，不是机械，人要吃饭穿衣。世世代代的奴隶，无法做人的妓女，正是因为不能有效地解决吃饭问题才沦为社会中的‘渣滓’。人，穷人，更倾向于堕落而不是成功。这是社会不移的规律。穷人要成功，比登天还难，他们要克服比富人更多的困难和挫折。丘吉尔后来总结到：苦难对于战胜它的人是笔财富，对于被它战胜的人是笔屈辱。可是真正战胜苦难的人，到底有几人呢？狮子不是被虎狼打败的，而是被蚊子打败的；人不是被苦难打败的，而是被繁琐的小事打败的。长痛比短痛更折磨人的意志，它像病毒一样附在你身上，时机一到就马上发作。”
“司马迁说过人为利来，人为利往。芸芸众生是为生活而奔波，而有志之士却是为理想而奔波，他们贫穷如洗，靠着梦想过日子，赖着精神活着。从这个意义上说，‘成功的人’并非为利而奔波。孔子一生四处奔波，游说国王，聚众讲学，写书传道，完全是为道而生为道而死的。何必提这些经历万世而不衰的圣人呢？自己只是九牛之一毛苍海之一粟，与他们根本无法相比，只会招人耻笑。可是他们的精神是值得学习的，尽管他们的行为和思想有的已经过时。”
“萨特说人的本质是自由，人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但是他的存在主义只能证明人的自由也是一句空洞的理由，成了否定自由的证据。在一定的境地中，人必须经受环境的考验，在危难中体现人选择的自由，证明人存在的意义，你可以为崇高而存在，可以为正义而牺牲，也可以为丑而活着，可是人的自身的局限和环境的限制，人的自由选择最后也成了nochoice了。人的自由变成了他人的地狱。”
“朱光潜说人只有善于摆脱并真正一心一意投入一件事中才能成功。他没有说人怎么才能真正摆脱现实烦恼，人真能摆脱掉吗？在当下文化环境中，大众传媒以及群体意识对一个人的影响是无时不在的，无处不在的。科学技术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使人们更方便地生活在社会中，但与此同时人与人的情感隔膜却越来越大了。交流方式的变革到底促进了人们的交流，还是变相地阻碍了人们的交流。人与人的不信任，成了挥不去的阴影。”
“海德格尔的观点是深刻的，他说文学真正的创作者是大地与世界的矛盾，人应该是大地的守护者而不是主人或创造者。他进一步说到人只有诗意地生存着才能摆脱大地与世界的矛盾。海德格尔认识到科学技术带来的异化问题，批判了现实与世界的荒谬性。人啊！回到原始已经是不大可能了，但是面对未来我们应该如何建立一个理想的社会。个人无法返老还童，青春一去不复返，儿时的天真不可避免地要被世故和多疑代替。一个诗意的生存方式，是一种美的生活，是一种高尚的方式。现实是功利性的，与个人密切相关的，现实不是艺术，现实不是美，人不能诗意地在大地上生活吗？”
“人不是一个‘自足体’，人不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他只是社会的一个部分，人无时不受社会的影响。正因为如此，文学也很难成为一个‘自足体’，文学是人的现实的一部分，是社会的一个子系统。独立的人格和完整的人格是知识分子应该具有的品格。在当下文化环境中，知识分子到底有几人能做到独立和完整。一个幸运的人生活在一一个有光环的集体中，粘着集体的光荣，分享着它的胜利果实。而真正独立的人却忍受着贫穷和痛苦。我感到我正在分裂，阵地正在瓦解。我是大海中的一片小小的孤岛，我是一只大海中的小船，不知何时社会将把我吞噬。坚守最后一块阵地，做个独立和完整的人，谈何容易？”
“生活的变故和体验使我深刻地反省自己对社会的态度，对人生的态度，对女性的态度，对官员的态度，对友谊的态度，对理想的态度。现实生活决定着人的态度，人对一切的态度。关系决定美不美，我觉得这是符合生活的。原始社会，自然对人还是构成威协的力量，所以在原始人的眼睛里，自然是不美的。如果一个人或一事物对人构成了威协，人难以控制它，或至少是不平等的，那么它们很难是美的。人与人和谐，形成了人对人的美的看法，自然与人的和谐共处形成了人对自然美的看法。事实上，如果一个久经挫折的人，是很难认为社会是美的，至少是不美的。的确如此，恨不能产生美。奴隶不可能认为奴隶主是美的，农奴不可能认为地主美。尤其是当矛盾激化时，这种认识就更加坚定。在司马迁的眼里，封建社会和君主是不美的，这是很自然的。当马丁和情人的关系和谐时，他认为资产阶级是美的；当情人抛弃了他时，他就认识到资产阶级的丑陋。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对社会的态度是悲观的，社会是各种丑的大杂烩，高楼大厦和漂亮的街市下面流着污浊的脏水和垃圾。在美丽的外表里装着一颗卑污的灵魂，这就是上流社会或被上流社会影响的人的面貌。”
“也许你会说，人应当感恩，对父母感恩，对社会感恩，对一切感恩。是的，我们绝不能忘恩负义，落井下石，但如果对一切感恩，则显得太虚伪了。谁真心帮助我们，我们当然应当感恩。但对丑感恩，等于对美的玷污。也许有人说，人不能太极端，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言下之意，我们的‘错误’态度全是我们心态不端正造成的。奴隶主对奴隶们说你们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剥削你们压迫你们是合理的。这分明是想维护他们的既得利益。总之和谐的关系产生美。”
羊A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思考了一个晚上，伏在铜佛殿里睡着了。第二天一觉醒来，羊A惊奇地发现它恢复了原形，又还原为人了。可是孙小空永远也找不到鸽子了，鸽子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孙小空又喜又悲，悲喜交集，走到放生池前，看着乌龟在水中的木板上悠闲地休息着，孙小空顿时来了诗兴，吟诗一首：改变从心开始人是一匹马，心是车。车里的东西越少，马跑得越快。心上的东西越少，人活得越轻松越快乐。马力有限，前途无量。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心不变，面貌不变。心一变，性格也变。我们不能快速地改变命运，但我们可以马上改变心态。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百年之旅，终于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