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他知道,原来他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的?离开白家之后?莫不是,从来就知道……白佑强忍着心里的冲击,没计较这个称呼。当年他确实过分,危在旦夕都没说去医院见最后一面,白莫霖记恨他也是应该,用恶毒的字眼刺伤他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没关系,以后好好补偿他就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白莫霖的身子。白佑当做没听见,依旧乐呵呵的,只是乐得没有那么纯粹了,但他依然是开心的,因为白莫霖可以活下去了。他贴心问道:“想吃什么,哥给你做,锅里炖着鸡汤,特意给你炖的,先喝一碗尝尝,补充点体力,晚上哥再给你弄点……”“你是谁哥?”
莫霖白打断他,一声嘲笑从他嘴里哼出,“鸠占鹊巢,还真把自己当太子爷了,小时候是什么身份这就不记得了?要不是我们兄弟俩给你腾地方,你以为你能认祖归宗?白佑,我只有一个哥,那就是莫予白,而且,我们姓莫,你姓白,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少跟我攀亲带故的。”
白佑的笑容再也坚持不住了:“你认莫予白当哥,你知不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你会变成这样都是他害的!他把你当实验用的小白鼠!他和那个什么柳教授,他们两个研究的东西让你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应该死了,活到现在都是我哥豁出命去给我赚来的。”
莫霖白不以为意道,“你,还有咱们的爹,巴不得我死在那场车祸里,你说我哥害我,笑话,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活下去,反倒是你,这么多年来还记得我是谁吗?花着我和我哥的钱,霸占着我哥大少爷的位置,怕是想着我们兄弟俩直接死在外面永远不回来才好吧。”
“……白莫霖!”
白佑拳头渐渐捏紧,不过两秒钟却又颓然放下,“你刚醒,意识不清醒,我不跟你吵,我去给你盛汤。”
“我不吃你做的东西,我嫌恶心,我要找我哥,把我送回去。”
白佑迈步的动作僵在原地。不吃你做的东西……他想不明白,怎么这么幼稚的一句话,竟然能叫他瞬间就崩溃地差点哭出来。那个总是吵着闹着要吃他做的小饼干的白莫霖,那个耍赖皮发脾气在他床上打滚撒娇埋怨他不给他做小饼干的白莫霖,他们还那么清晰。怎么就突然跟眼前的白莫霖分离开了呢。难道,他真的要改口,叫他莫霖白?“听到没有,送我回去。”
莫霖白见他没动静,烦躁催道,“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怎么把我从我哥身边抢走的,你带我走问过我愿不愿意了吗?我告诉你,我不愿意!我就是被柳望治死了,被我哥害死了,我也不愿意跟你待在一个屋子里!”
莫霖白到底是虚弱的,说了这么两句就上气不接下气,嗓子里呼呼喘出拉大锯的声音。白佑直把眼泪硬生生憋回去,才回头跟他对视:“你看你现在,别说回去,就是走出这间屋子都不可能,这里只有我和我请来医治你的大夫,除了听我的话,你别无选择,除非你直接选择去死。”
谁知听到最后一句话,莫霖白竟诡异地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爱听的话:“好啊,那你把我弄死吧,反正我不吃你做的东西,饿死也是一种方式,就是遭罪了点,不过没关系,能死就行。”
白佑:“……你!”
他被气得哑口无言,主要是现在这个白莫霖和他记忆里那个粘人精实在大相径庭,跟换了个人似的。若非那张脸十几年也没什么变化,他还真忍不住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白莫霖了。曾经的白莫霖从来不会说这么刻薄的话,更不会用这么犀利的眼神俯视别人。他那么温和,善良,乖巧,可爱的孩子,怎么就叫莫予白养成这幅德行了!都怪莫予白那个偏执疯子!他是死都不会再让白莫霖回到那个疯子身边的!“我去给你盛汤,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灌下去。”
白佑已没了刚才那股兴奋劲儿。得知白莫霖醒来那一刻他有多激动,现在就有多伤心。可他也不敢多跟他吵,一是怕他身体不好再气出个好歹来,二是当年以及这么多年,白佑对白莫霖确实不好,他理亏,没得辩解。鸡汤炖了个把小时,用的山泉水,大铁锅,味道醇香浓郁。他先是给南山神医盛了一碗,结果人家睡得正香,呼噜打得震天响,他也就没打扰,端着剩下的两碗进了屋。白佑也不是个没脑子的,知道按白莫霖现在这个性格,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来,喂汤之前先把白莫霖的手脚都给绑好了。就是这样,这汤喂得也是喝一半吐一半。白莫霖铁了心不配合,白佑喂一口他就吐一口,捂着嘴也从牙缝里挤出来,非得一滴都不愿意咽下去。得亏白佑不是个善茬,抵着他的喉结硬逼着他喝了小半碗,惹得白莫霖对着他又是一顿臭骂,什么难听骂什么,甚至把白佑的母亲也骂了一通。这要是放在以前,白莫霖哪会这样啊。别说白佑铁定会生气,就是白佑不搭理他,白莫霖也不会说一句旁人的不好。白佑心里那个苦啊,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了一圈。正在这时,那睡大觉的南山神医不知怎么醒了,一手端着鸡汤,一手夹着银针,对着白莫霖的脑袋就一口气连下了十二针。白莫霖刚一张嘴就没了动静,脑袋一沉睡了过去。南山神医啧了啧嘴,品着鸡汤的香味:“有些人啊,长了嘴还不如不长,缝起来最好。”
“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白佑下意识反驳道。但自己说完自己也察觉到问题了。都说了是小时候,白莫霖现在都快三十岁了,跟他分开也已经十多年了,怎么都不能再用看他小时候的心态去看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