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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乱山深锁横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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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生命,五十年一次,若每次都能恢复青春,再加上自身的强大,那么,不但长生不老可期,还有着主宰天下,千秋万世的逍遥……魔祸张知县越想越激动,不知不觉间,身上的血管越加狰狞凸起,苍白薄脆的皮肤承受不住压力,“啵”的一声,脸上开了一朵血花。魔祸张知县一愣,醒悟过来,慢慢放缓心情,压下翻涌的血液,这才拿起丝绢擦拭,而后嫌恶的丢掉。张晚晴走在软轿一侧,深呼一口气,缓缓说道:“就不能将银城的百姓驱逐出去么?我们蓬莱变异能者就好了啊,为什么非要留下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呢。”

魔祸张知县翻了一个白眼,看着波斯会馆的蓝色屋顶说道:“什么百姓,等激发了异能,那可都是我们的人,普通人变成异能者,那是他们的福气。其实我很赞赏小刀,人够耿直,身手又好,若是激发了异能,那可不是一般人。但那小子也太不识抬举了,非要同捕星司那帮子人搅合在一起,维护什么狗屁正义。哼,本来还想留他一命,但他实在不听话,那便只好杀了。免得到时候收拾起来麻烦。”

说到小刀,张晚晴心中又是一痛,回想到小刀对雪娘的维护,又是羡慕,又是愤恨。魔祸张知县又恨铁不成钢的低头对张晚晴说道:“也是你这丫头不争气,那沐雪娘就算没死,也有一年时间没有露头,这么长的时间,你都没把小刀拿下,真是没用。”

张晚晴头压的更低,长发垂头,盖住面容,免得别人看到自己伤心的表情。原本计划将小刀拉拢过来,自己一开始也只是调戏而已,并非真心,哪曾想,不知何时便将心遗落,系在他身上,留下满满伤怀,无人知。尸祸刘老听着魔祸张知县的话,嘿嘿一笑,眼睛半睁半闭悠哉的说道:“杀吧,都死了才好。死了的就都是我的人,嘿嘿嘿嘿……”无论变异还是死亡,都有用处。对于尸祸来说,他需要的都是没有灵魂的死人。当然死者生前能力越高越好,这样养出的尸,战力才高,用处也大。就像手中的尸王,哪个生前不是一方高手,而平民死后,只能是最低级的尸兵。随着蓬莱隐藏的人马陆续亮相,尸祸刘老剩余的战尸,也跟着大部队尾随出现,没有尸祸命令,便踢踢踏踏耸拉在最后。寻常百姓已经发现城内的变化,尽量躲开满身杀气的奇异人流,有胆大好事者扒窗观望,起初还有兴致时不时品头论足。恍然,看见远方一群异样的人群,浑身或惨白,或乌青,摇晃而来,待到近前才看清,竟然都是干枯尸体。这是行尸走肉!伴随一股腐臭弥漫开来,胆小者,咕咚一声晕倒。“诈尸啦!!”

“死,死人!”

不明所以的百姓彻底惊了,逃命中四下乱窜,顺着人流跑去。尽管前方的人凶神恶煞,生人勿近的模样,但好歹还是人,远不比行尸可怕。越来越多的百姓四下惊呼,追逐人流而去。七旬老翁扶着门栏,灰白的眼睛已经失明多年,听着路上的嘈杂,一声声焦急的呼唤着孙儿的名字。两三岁的奶娃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坐在墙角边,喊着娘亲来抱抱。一个惶急逃命的富家子弟,好不容闯入人群,不小心撞到一人,刚要道歉,发现竟是自家护卫,惊喜下连忙扯住护卫胳膊说道:“快!保护我!后面诈尸了,其他人呢?快唤回来保护我。”

护卫虽人高马大,本来谦卑的很,但此刻看着弱鸡般的公子,却蔑视一笑,也不说话,粗壮大手掐着对方脖子小鸡般提起。公子大惊,四肢扑打着护卫,脸上憋得紫红,勉强说道:“混账,放我下来,你是不是找死,竟敢……”“咔吧!”

一声脆响,公子被拗断脖子。护卫随手丢下尸体,毫不在意的说道:“这都变天了,我有什么不敢的。”

这一幕,被刚刚加入人流中的普通百姓看到,顿时吓得捂住嘴巴,不敢再求救。歌姬,看着身边吓呆了的少年,伸出手指抬起少年的下颚,调笑的说道:“呦,瞧这小脸都吓白了,弟弟莫怕,只要你乖乖的,没人会杀你哦……”少年想要说话,可是牙关战战,只有嘎嘎声。这样的情况,在人流中不断发生,最后,一些百姓只有小心翼翼的跟着,尽管不知道这些熟悉的陌生人去哪里,但总好过回头面对一群骇人的僵尸。波斯会馆中,波斯武士还在奋力抵抗,人像杀不完一样,一波又一波。忽然,一捆竹筒飞来,陈锋瞳孔一缩,踩着波斯武士的肩膀跃起,重剑横拍,当剑气与竹筒接触的一瞬间,“咔嚓”一声,凭空裂开。一团白色粉末随之四散,陈锋沾上一些,顿时脸色一变,说道:“果然有毒!”

眼见毒粉落下,陈锋随手扯开身前战阵,挥剑就是一劈,毒粉弥漫的空间瞬间被切开,随着激荡的剑气迅速向两侧推开。而两侧的蓬莱人马,则遭了秧,凡是吸入毒粉的,个个掐着自己脖子,呼吸困难,面色由红变紫,窒息而亡。此时,蓬莱人一顿,围墙之上传来一个女声,说道:“呵呵呵,真是好犀利的眼睛,这么多攻击之中都能发现异常,可惜了我的毒药,不过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循声望去,竟然是卖豆腐的杨二嫂,去掉碎花头巾和围裙,杀气腾腾,哪里还能看出一个寡妇的影子。小刀一听杨二嫂如此说,不由得看向陈锋,刚刚确实沾染了毒粉,但刚刚提起的心,转而又放了下来,一看就知,陈锋无碍。陈锋看着施毒的女人,邪魅一笑,说道:“想知道?那就下地狱去问清楚吧。”

足下用力,一跃而起,踩在蓬莱人群之上,缥缈如风,朝着围墙奔去。陈锋双足起步如飞絮,落下却如千钧,起落之间,每踩一下,都死一人,脚下带着奇异劲力,狠狠踩着蓬莱人的头,经行之处,脚下之人脖颈脊椎咔咔折断声,听得人浑身发麻。每个被踩过的人,脖颈全部折断,骨头断裂,却不流一丝外伤。这脚上的劲力把控之微妙,绝对是非个中高手而不能。陈锋快到围墙下,蓬莱一众才反应过来挥刀阻拦。陈锋又是一个跃起,弧形跳跃间,重剑挥过脚下,顿时剑锋掠过的下方,留下一条血线,踩到围墙时,血线崩开,十几人全劈成两半。血腥如潮。眼见陈锋杀来,杨二嫂紧张的急速后退,一尺多宽的围墙上,一个倒退,一个追赶。杨二嫂心下清楚,绝对不能近身,否则必死。翻手一扬,又是一把毒粉蔓延如烟雾笼罩,陈锋面不改色,眯着眼睛穿过毒粉,若无其事。杨二嫂瞪大眼睛,惊呼道:“不可能!”

小刀在下方也是看得清楚,自是明白陈锋不惧毒药的原因。是黄茂那颗解毒丹还在发挥效力,寻常毒药对于他这样的高手来说,都是小打小闹,何况是吃了神医谷的那颗罕见解毒丹。杨二嫂惊骇,撞上围墙尽头的建筑,黑发凌乱飞扬间,只觉陈锋带着死神的微笑奔来。手臂一挥,视线被血色替代,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坠落下去。两人追逐对决十息结束,陈锋几乎是一步夺一命的速度,直到杨二嫂栽下围墙,大多数人才从陈锋的血腥杀伐中回过神。太可怕了。这简直就是一个杀神!好在,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而蓬莱一方,却有无数人!人多势众,往往能壮人胆气。就算再恐惧,也会想着,死的未必是我,还有大把人在。“杀!”

不知哪个喊了一句,院内开始分出一股人涌向陈锋,更多的是围墙外面的人,发现了目标后,蜂拥而上。高手跳跃,小卒搭人墙攀爬,各种武器呼啸飞起。陈锋站在高处,犹如一个移动的靶子,不得不回到波斯武士战阵中。陈锋一回归,穆赫塔尔又下令攻击,这精神冲击明显弱了一些,波斯武士总有力竭的时候,一味的精神攻击,更加消耗他们的精神力量。透过空隙看去,战阵周围满满全是尸体,堆积成丘,小刀不禁忧心的说道:“这样不行,他们的人手太多,就算尸体都会把会馆院子填满,我们杀不完的,不能一直守在这里。”

面对困境,穆赫塔尔早就没了沾沾自喜的情绪,这个情况他也想到了,但如何出去,去哪,都是问题。还不待几人想出办法,一只短箭骤的飞来,直接穿透一名波斯武士的喉咙,武士口中咕噜咕噜冒出鲜血,倒在同伴身上。蓬莱界强敌在战阵外拥塞而不能接近包围圈,个别脾气暴躁的,早就暴跳如雷,杨二嫂的死给了众人启发,开始拉开距离攻击。随后,短箭、飞镖、回旋弯刀……竟然还有血滴子,各种暗器呼啦啦的飞来。战阵本就移动不变,能阻挡近攻,附加三丈以内的精神攻击,但距离若在远一些,便如同鸡肋。眼看己方上空飞来各种暗器,小刀率先撑起防护,两手交替将青岳锋化作一片白光,就是手臂都带着残影。无论何种兵器碰到,瞬间激起一片火星,兵刃好一点的击飞,差一点的绞坏,木质武器直接绞碎。波斯武士也毫不犹豫,所有人都将盾牌举起,架成平顶,任由头顶叮叮当当,盾牌下依然安全。此时,在外面看来,盾牌俨然把一百多人扣在中间。忽然院子中一个小头领模样的人喊道:“蓬莱战士不畏死亡,大家还怕什么?他人皆蝼蚁,都给我上啊!”

这句话一喊,个个如打了鸡血一般,有异能强者坐镇,怕什么,异能者无所不能,在蓬莱人眼中,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与神并肩,死都不怕。有神,就算死了,神也会救活他们。殊不知,这昔日的洗脑,却成了今日赴死的动力。陈锋和小刀对视一眼,透过缝隙看去,视线交错,顿时两人无声达成一致。小刀将雪娘往穆赫塔尔身边一推,平静的说道:“呆在这里,不要乱跑,等着我。”

雪娘一口气提起来,还不等说话,只见小刀和陈锋同时掀开盾牌,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齐齐跳了出去。杀!唯有死人才能让开道路!雪娘心如雷动,呼吸急促,看着小刀离去的背影,下了一个决定。即使同一方水土养育又如何,自己再念旧,如今也是敌人,终究是兵戎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然不能平静的生活,那就依照心之所系,与他生死相随。雪娘捡起一柄弯刀,推开波斯武士,同样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穆赫塔尔大惊,这几个家伙,一个两个都出去,自己这战阵还有何意义?迅速命令武士改变队形,由防守转为全力攻击。盾牌抵在胸前,第一层波斯武士大吼着向四周推去,挤压人群。第二层武士手持弯刀,插入盾牌缝隙,趁机杀敌。一瞬间,鲜血便将第一层的波斯武士染红。陈锋跳出战阵,直接变成单向屠杀状态,重剑一挥,爆破一片,回手一砍,血肉横飞。眼前都是常人,身手远不及陈锋,在比肩接踵的涌动下,后面的人,完全无法接触敌人。只有前方的人才能真正展开招式,可是那又如何,在陈锋杀神一般的招式面前,就如农夫收割稻谷一般,一茬一茬倒下,不过却远没有稻谷倒伏那样整齐。所有情绪在陈锋脸上都化作一个字,杀!从来不屑于花哨,也没有多余的招式,重剑单手是横扫,双手紧握是砍劈,不管横扫还是劈砍,每一下都携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凡招式挥洒范围之内,无人能避,更无人能挡。泰山压顶的磅礴剑气,倾摧之下,使人颤栗,如临冰潭,血液流速都变得缓慢。逃?哪里逃?在陈锋的剑下,只有死路,没有逃路。一剑落下,至少收割五条人命,多则十几条。一时间,鲜血不断挥洒,飞溅,横流,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无尽血腥,好似血花从未落下,一直飘荡在空气中,睁开眼睛是它,呼吸空气是它,扑到面上的,也是它。血雨,漫天都是血雨。人间,地狱,无从分辨。小刀没有陈锋那骇然的气势,但在拥挤的人群中,肉眼可见的扩大着一方生人勿进的区域。烈阳映照下,刀光连成一条条银线,或直或弯,这一条未消失,又划出下一条。一条条银线纵横交错,始终保持着一刀一人的数量,围绕在小刀四周,带起一条条血线共舞,那场景如梦如幻,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欣赏。因为,每一条血线带来的,只有死亡。这是死亡之舞。千刀万刀,最后只汇成一道道血线。越过者——死!相比陈锋一边的残肢断臂,血肉横飞,小刀这里,更像个如玉公子,温文尔雅,微笑书画,用朱砂勾勒死亡。每一个刀口都极为整齐,每一次夺命都悄无声息,哪怕拦腰斩断,那细微的摩擦声,都被蓬莱人的脚步声掩盖。尸体堆积在脚下,地面早已失去原本的色彩,每踏出一步,都是黏腻的血液,随着烈阳蒸发,黏腻变得更加粘稠,却始终不干。血河不干。“嗯!”

一声娇弱的痛呼,打断了小刀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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