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约见仇瘸子和虎王等人，白羽也分别见了其他人，只是暂时还不能安排出去，需要详细的考察。谭明受伤严重，今天就不再适合做思想工作了，让他先喘口气。至于伊舞这个幻兔教长的确不好处理，她除了本身所拥有的迷幻能力，关键是还很聪明，让人摸不准她在想什么。犹豫了几许，白羽还是打算去见见她，看能不能找一个合适的区间，让两人至少互不干预。他来到了伊舞的小院，轻轻推开门，就看到了满院的花。一条小道可并行两人，直达客厅大门。而客厅的门是敞开的，一个女人带着精致的妆容，正坐在沙发上，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她好像知道我要来？白羽皱起了眉头，这种被猜透的感觉真不舒服。大步走了进去，还未来得及说话，伊舞便指了指桌上的茶。“我自己酿的花茶，清香提神，很好喝呢。”

她的语气很柔，但这一次却没有妩媚之意，反而给人清淡雅致的感觉。白羽喝了一口，也唱不出个什么味道来，但的的确确是好喝。他看向眼前这个女人，漂亮的让人失神的女人，皱眉道：“你”“你不怕我下毒吗？”

伊舞突然抢先开口，轻笑道：“若真有毒，可不好解呢。”

白羽道：“少来这一套，毒对我没用，我来这里就是想问问你，对将来有没有什么看法。”

伊舞捂嘴一笑，双眼盈盈如水，低声道：“我一介弱女子，囚居此地十余年，已是人老珠黄，青春不再，哪有什么将来呢。”

“只盼院长大人能给妾身一条活路，不要赶尽杀绝啊。”

一番话不文不白的，听得白羽抓心挠肺，浑身都软绵绵的。他沉声道：“什么弱女子，什么活路，以你的身份和实力，塔山应该是困不住你的，这么多年你都没走，是外面有人在找你？”

伊舞点了点头，笑道：“院长聪明过人，一猜就准，我在这里这么久了，早已无处可去了，请院长继续收留我吧。”

白羽道：“但留你这种人在这里，我寝食难安啊，万一你哪天给我搞点事情出来，我还真不一定能应付。”

伊舞微微一怔，随即低声道：“我把这里当成家，怎么会做什么不好的事呢。”

那我留不留她？想到这里，白羽又有些疑惑，哎不对我特么来这里找她，是干什么来着？怎么说着说着，又进入她的节奏了？白羽闭上了眼睛，心中慢慢变得澄澈。然后他才看向伊舞，双眼清明，道：“说说你以前的事吧，怎么进的生肖神教，又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伊舞刚要说话，白羽便打断道：“要坦诚，如果你的话依旧让我拿捏不准，我可能会采取极端手段，比如直接杀人，再不管其他信息。”

这句话显然对伊舞有效果，她脸上的戏谑都少了很多，继而涌出一股楚楚可怜的意味。只见她缓缓道：“生肖神教，我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加入啦，加入的原因其实和所有人都一样，活不下去了呗。”

“神教里有饭吃，有药治病，还有师父教本事，多好啊。”

她呢喃道：“我表现向来很好，又机灵又有悟性，师父也着重栽培，自然慢慢就往上升，成了教长了。”

“后来嘛，发生了一件大事，一次邪教反叛的事，惹怒了安全区执法厅，于是就被抓了。”

“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无非都是些坎坷的成长罢了。”

白羽道：“为什么被抓不知道？”

伊舞苦笑道：“一次传播教义的活动中，他们害死了很多教众，连同我也被抓了。”

她掰着指头数了数，才低声道：“好像死了三四千人吧。”

白羽吓了一跳，随即道：“那你们这个教，还真该死啊。”

伊舞却是道：“不能这么说，生肖神教害了很多人，但却救了更多的人。”

白羽不屑地哼了一声。而伊舞则缓缓摇头，道：“我并未说谎，你还年轻，不知道那个时代多么让人绝望。”

“没有粮食，能吃的水果和基本口粮都变异了，到处都是异魔，连鸡鸭鱼兔都变异不敢吃了。”

“人类在灭绝的边缘挣扎，无数人排着队自杀。”

“生肖神教就是诞生于那个时代，它至少给了无数愚昧的人一份希望，让他们有神灵可以去信仰。”

“仅仅是这份影响力，都挽救了数以万计的生命。”

白羽皱起了眉头，沉默不语。伊舞笑道：“你以为安全区政府就没有害人吗？在安全区尚未形成的时候，他们也救人，却只救有价值的人。”

“什么是有价值的人呢？科学家、教师、医生，以及一些有战斗力的人。”

“他们救的每一个人，都只为壮大他们而服务，而无数对于他们没有价值的人，他们理都不会理。”

“论救人，当然是他们多，但论害人，同样如此。”

说到这里，她看向白羽，轻轻道：“院长，你说我们错了吗？我们和安全区政府有任何区别吗？为什么他们说我们是邪教，我们就该死？”

白羽心烦意乱，站了起来。他沉声道：“你的话太具煽动性和迷惑性，看来把你关在这里是对的。”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伊舞指着屋外，大声道：“人们只是想活下去，仅此而已，他们不会在意救他们的是安全区政府，还是生肖神教。”

“对于那些想活下去的人来说，即使是我们，也是他们的上帝。”

白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中带着淡淡的杀意，道：“别说了，在我没有彻底动杀心之前。”

伊舞很老实地端起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笑道：“院长，你是好人，你比白轻音更懂这个世界。”

白羽摇头道：“你错了，不是我比她更懂这个世界，而是我比她普通。”

“她考虑问题，是站在人类、文明、规则，这些立场来考虑，所以注定要牺牲一大批人。”

“而普通，所以恨不得救每一个人，于是往往成不了事。”

说到这里，白羽笑了起来，道：“你别说啊，你倒是隐隐启发了我，让我慢慢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伊舞低声道：“那院长是不是要谢谢我呢。”

白羽道：“你安分点吧，这样对你未来有好处，在智慧上我不及很多人，但我有一条准则。”

“就是一旦我发现一件事超出了我的智慧时，我会用武力将这件事抹平，无论得失。”

“我不希望我们两个走到那一步去，我相信你听懂我的话了。”

伊舞脸色有些发白，最终还是笑道：“人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