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叶子的用法还没有完全学会,我也担心自己乱吹一气,白隼又会闹什么笑话,只好掀开帘子看着路上的景致。沿途都是青山绵延,绿草萋萋,只是隔了红纱,山河再美都变了颜色。我伸手撩开了面纱,和着一缕碎发撩到了耳后。一眼望去了,心中忍不住一声喝彩,大迎天寒,山尖多是常年积雪的,少有如斯青山。遍地的绿草与青山相互交映,草地上一大团一大团的绵软白色,细看正是牧民们的羊群正在缓缓移动。我们的队伍经过的道路就在沿山脚下,大道的另一边便是茫茫草地。大迎国的都城距离两国边境不远,看样子这几日行走,我们已经出了大迎,这里,是郦国的边境了。前面不远处的一群羊群约莫有几十只,正在一所白色的帐篷前缓缓移动。两个年轻的牧民神色亲热,似是一对少年夫妻,二人对帐篷前的一个老妇挥了挥手,一齐跨上马,驱赶羊群去了。那年轻的牧民女子被花布包头缠起来的发髻上,有一对左右相称的东西,看起来乌黑光亮,形状却像是小小的牛角一般。那女子的衣衫也十分鲜艳,帐篷门前更系着几条迎风招展的红色带子。南朝以红色为喜庆,我暗自猜想,这女子莫非也是新婚吗?青山如黛,绿草依依。风景如画,人畜相安。郦国风光果然不错,于是我随口问旁边马上的侍卫道:“这是哪里?”
那侍卫本是好好地骑在马上,和我一样看着风景。听到我的话,却像是忽然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脸上忽然就变了颜色,只斜眼瞟了我一眼,更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慌忙催马往前走去。我心里不由得好气又好笑,这就是所谓的礼仪之邦吗?不说就不说,跑什么!还说什么南朝是礼仪之邦,非但百姓小民,即便是贩夫走卒,也多是俊雅有礼之士。那如何千里迢迢派到大迎国公干的侍卫,竟然这样急脚鬼似的,慌慌张张,甚是可笑。然而片刻之后,我就笑不出来了。皇太子忽然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只是他这个人的脸上带着一股无比阴郁严肃的神气,眼神更是阴郁地可怕,非但与我此刻的心境极不相符,亦且更眼前的美景格格不入。是以这个人刚进入我的视线,便产生了极大的不谐之感,我不仅能感到自己脸上的笑容在飞速消失,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一丝莫名的尖锐的疼痛,似乎我的身心和意识,都在对眼前这个人表示不满。我侧首瞥了皇太子一眼,看到他那满脸被我欠了巨账的样子,哼了一声,一把放下了轿子的帷幕。“公主这样最好,这才是知礼守节的样子。”
原来如此!难怪那侍卫慌忙去叫来了皇太子,却原来是因为我又不守礼节了。不让我骑马,不让我走动,难道我看一看风景也不行,难道还要让我一直闷在轿子里吗?虽然看不见他,这个人冰冷的声音仍是清楚地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