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窄小的病床上,挤着母女二人。纪洛晴怀里抱着安小兮,身上的被子大部分都在安小兮身上,她只搭了半边儿,一只腿还翘着床外边。安景川看着两人已经睡着了,本想转身离开的。刚走到病房门口。“……你来了?”
纪洛晴醒了。知道他可能会来,她睡的并不熟。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将怀里的安小兮往床中间抱了抱,被子给她盖好,打了个哈气,披上了外套往外面走去。“既然来了,就坐会儿再走吧。”
她说着,去倒了两杯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安景川转身,去里面看了看睡着的安小兮,刚想过去坐下,倏尔手机响了。“喂,路菲。嗯,我马上就回去了。”
简单说了两句,安景川挂了电话,看了眼纪洛晴,说着,“我明天再来看兮兮吧,我先走了。”
沙发上坐着的纪洛晴,突然问着。“路菲,是你现在的妻子?”
正往门口走去的安景川,闻言,停住了步子,“是。”
“那你打算怎么办,还打算和她继续下吗?”
纪洛晴站了起来,望着他问着。有些话,她必须说。有些气,她不能咽。安景川转身看向了她,星眸暗光浮动,“什么意思,你回来了,我就要赶走我身边所有的人,去接纳你吗?”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纪洛晴闭上眼,咬了咬唇,这该死的男人,没两句话就会惹的她眼红鼻酸,“我的意思很明确,我是你的妻子,兮兮是你的女儿,我们两个的身份只能是唯一的!”
静默了一瞬。安景川倏然走了过去,停在了她面前,薄唇微启,“你在逼我?”
“不是逼,是只能有这一种结果。”
纪洛晴抬眸望着他,发红的双眸印着眼前这个,四年来并没有什么变化的他。虽然那只是外貌上,但她相信,他的心,没有变。“如果我告诉你,不可能呢?我现在的妻子是路菲,她做我的妻子做的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拿走她的身份?”
安景川抬眉,望着她说着。纪洛晴轻轻一眨,眼泪就滴落了下来,“那我呢,我怎么办?”
安景川抬手扶起了她的脸,仔细打量着她,“本来,我打算给你这个身份的,可是我看你,好像连做我情人的资格都不够。”
纪洛晴气一时间,无语凝噎。过了会儿,挥开了他的手,反笑说,“是吗?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够?”
“不用试。”
安景川说着,将她拉进了洗手间,里面的镜子清晰的倒影着两人的模样。他从背后抱着她,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配得上我吗?更别说,你嚣张粗鲁的脾气,就算你给我生了个女儿,你觉得功劳就大过天了吗?”
纪洛晴死死的咬着唇,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四年的时间,将她磨砺的有些憔悴,吃的穿的都是最差的,她比不得四年前那个年轻,备受他呵护的纪洛晴。“还有你这双手,做我家的佣人都嫌粗糙,跟你一个农村走出来的村姑,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这样的你,却想自不量力,轻而易举的回到我身边?你觉得,可能吗?”
安景川的声音,像是锋利的刀一般,一刀一刀的划在她的心上。“啊!”
纪洛晴突然大吼了声,挣开了安景川的手,拿起洗手台上的东西就朝着镜子砸去。砰锵一声巨响,镜子碎成了数片,她捡起了其中一块最锋利的朝着自己的手划去!“你疯了?”
安景川抓住她被刺伤鲜血直冒的手,低吼着。“你别拦我!安景川你拦我做什么!我就是为了你才回来的,你说过,你没有我活不下去,所以我才强撑着度过了这四年,回到你身边!”
“这四年,我过的多苦你知道吗?我以为我回来,你会心疼我,你会抱着我,你会说你什么都不在乎,你只要我能活着回来就好!”
纪洛晴眼泪直流的望着他,眼中一片死寂。“可是我回来后,发现一切都变了,你也变了,所有都变了!那我还活着做什么,我不如死了算了!”
“你不是忘了我吗?那就彻彻底底的忘了吧!”
纪洛晴竭斯底里的哭喊着,手上的鲜血,鲜艳刺目,仿佛红绸缠绕在手上一般。安景川怔怔望着她手上的鲜红,仿若魔怔了般,静的出奇,另一手却死死的握着她的另一只手,不让她做傻事。他的墨眸印着眼前刺眼的血红,脑海里,奇怪的一幕,一闪而过。好像似曾相识,也是在一片血色的房间里,他的意识被慢慢压制,压制,再压制。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凶猛烈火,被硬生生的关在了内心最深处的一个小房子里。“……安景川?景川!”
纪洛晴愣住了,看着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晕倒的他,迅速丢下了手里镜片,赶忙抱住了他!“大夫!大夫——”纪洛晴一边扶着安景川,踢开了洗手间的门,朝着外面大喊着。很快,医生过来了。“大夫,他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啊?”
纪洛晴有些吓哭了,此刻的安景川,一直在发抖,两手攥成拳,好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又或者,他内心有什么一直隐忍着频临爆发的事。”
医生说着,迅速让护士拿来了镇定剂,给他打了一针。渐渐的,昏迷中的安景川才算是恢复了平静。“最好不要再刺激他了,他内心掩藏的记忆,应该是他最惧怕和无法接受的。”
看着他平静了下来,医生呼了口气,叮嘱着纪洛晴。医生离开后。纪洛晴望着躺在沙发上的他,紧紧攥着他的手,沉默许久。翌日清早。安景川醒来后,看了看自己竟然睡在沙发上,揉了揉有些闷痛的头,掀开了身上的毛毯,看了眼里面的病房。病床上早已空荡一片。“护士,这里住的小女孩儿呢?”
安景川出门,问着门口的护士。“哦,安先生,她们已经出院了。”
护士回了句。安景川皱了下眉,出院了?这时,雷森远远的走了过来,低声问着,“景少,您没事吧?听医生说,您昨晚好像发作了。”
“没事,查查,她们母女去哪儿了。”
安景川揉了下还有些余痛的额头,边往外走去。“是。”
雷森应了声,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安景大楼。这一整天,安景川的精神都有些不对劲,雷森看他这样,让助理推掉了他今天的行程。“景少,您还好吧?”
雷森端了杯咖啡走了进来,自从医院回来后,他的精神好像一直恍恍惚惚的。安景川从办公椅上坐了起来,去沙发上暂歇着,“雷森,行程推一下吧,有事明天再处理,别让人来打扰我,我歇会儿。”
“是,景少。”
雷森点头应了声,将咖啡放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退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在门口守着的雷森,听到里面好像有什么动静儿,推门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