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梦兮见他这样说,噘了噘嘴,指了指离病床很近的沙发,“那我在沙发上睡,这总行了吧?”
纪铭轩几不可闻的嗯了声。夜渐深了。病床上,沙发上,两人背身而躺,窗外的月色透过窗帘薄薄的洒了进来,气氛安详而静谧,却静的让人有些压抑。又过了会儿,沙发上传来了均匀密实的呼吸声。病床上这才有了些轻微的动静儿,纪铭轩缓缓撑着病床坐了起来,下床走到了沙发前,索性距离不长,并不怎么费力。他拉过被子给她盖上露出的肩膀,又帮她掖了掖被角,望着她熟睡的小脸,散发着恬静的光芒,小巧而挺直的琼鼻随着呼吸而微微煽动,一如她小时候的可爱。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她一个姿势久了,翻过身来面朝向了他,才恍然惊觉,站了起身。回了病床上,他却再无睡意,原本刻意避开看她的方向,却待意识过来,发现自己又数次望着熟睡的她出神。几年来的刻意避让疏远,却似乎在这短短几日相处,极速崩塌。一切,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终于。他缓缓闭上了双眼。翌日。安梦兮一如既往的早早起来,去买了早餐,可这一回来,就听这病房里传来了说话声。“铭轩哥,这是我亲自熬的银耳糯米粥,熬了好久呢,还有这咸酥饼,也是我给你做的,尝尝……”女人柔声轻语的说着,端着粥走了过去。“珍珍,辛苦你了。”
纪铭轩接过了粥,微笑道谢着,一抬头,就看到了拎着早餐走进来的安梦兮,默了默,说着,“兮兮,看看谁来了?”
安梦兮走了进来,将饭盒放在了桌子上,看向了那有些眼熟的女人。“呀,你就是兮兮?都长这么大了,还是这么漂亮!我是你珍珍姐,不,你珍珍婶婶,还记得我吗?”
女人走了过去,热情的握住了她的手。安梦兮愣了下,点了下头,“珍珍姐,好久不见了。”
秦珍珍望了眼病床上看不出表情的纪铭轩,尴尬了一瞬,“兮兮啊,我给你小舅熬了粥,你也喝点吧?”
“不了,我买好了。”
“别呀,这外头买的,哪里有自己做的好?尝尝,绝对不比外头买的差!”
安梦兮刚想开口说什么,便听小舅开口了。“兮兮,你珍珍婶婶的手艺确实不错,尝尝吧。”
纪铭轩喝了口粥,点了点头,赞赏的说着。秦珍珍见他夸自己,羞涩的笑了笑,“铭轩哥,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你的一日三餐我都帮你做。”
“是吗?那就麻烦你了。”
纪铭轩乐意直至的说着,望着秦珍珍的笑容温柔不已,“你也过来坐,别总站着,兮兮不是外人。”
秦珍珍两颊飘红的走了过去,坐到了安梦兮常坐的椅子上,当看到他身上的伤后,忙说着,“你自己能行吗?别扯到了伤口才是。”
“没事,没多大碍。”
纪铭轩回着。“要不,我喂你吧?”
秦珍珍说着,从他手里的抽走了碗。纪铭轩皱了皱眉,沉默了下,并没有抗拒秦珍珍的主动伺候。安梦兮自始至终,像个外人似的站在那里,心里仿佛戳了根针似的难受。随即,她蓦然转身。逃离似的走出了病房!她心中酸涩憋屈的难受,想要冲过去把秦珍珍手里的碗给摔了,想把人给推出病房去,小舅是她的,任何人也不能霸占!可是——她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安梦兮大步朝着电梯走去,拼命的想要逃离这里,逃离这个让她甜蜜,却又嫉妒的想要发狂的地方!“去哪儿?”
因为心中悲愤,安梦兮甚至没有注意到走廊有人在等她!祁慕拦腰抱住了从身边经过,却看都没看他的女孩,将她搂进了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也说这一连好几天都不见你人影!学校你也不去,原来是躲进医院里,给人当贴身小看护来了?”
祁慕说着,捏了捏她瘦了一点点的脸蛋,湛黑深邃的眸印着分明刚刚经历过一场伤心的她。“怎么还哭了?谁惹你了,他吗?”
祁慕见她不说话,拉着她的手,就准备往她刚出来的病房里走去,却被她拽住了手。“祁慕,我饿了,早饭还没吃……”安梦兮拽着他,吸口气说着。祁慕见她阻拦自己,深呼了口气,搂过了她的肩膀,“走,先带你去吃饭。”
祁慕刚带着安梦兮离开。后脚,纪洛晴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安景川随后跟着,生怕她紧张摔倒了。“媳妇儿,你慢点!”
纪铭轩住院的消息,安景川其实早就知道了的,当时他想过来看看的,但是得知梦兮在,才没过来。他这个当爸的,比谁都清楚,兮兮一定想利用这个机会和铭轩多接触接触。“纪铭轩!”
原本在病房安静喝粥的纪铭轩,一听这声大喊,暗叫了声,坏了!随即,也不管一旁还看着他的秦珍珍,歪头一闭眼,假装晕了过去。“铭轩哥……”秦珍珍傻了,这好好的,怎么说晕就晕了?纪铭轩心中也是一把辛酸泪,自从他当兵一来,每次受伤挂彩,他都跟瞒祖宗似的瞒着她和安梦兮,这一大一小,就跟他的克星似的!这以前还只是皮外伤,他耳朵尚且要接受一阵不小的咆哮,如果她知道这次是直接把胸口打穿了,那他还能好过吗?这好不容易把小的打发走了,又来了大的,这真是一个要他心,一个要他命啊!“纪铭轩——”纪洛晴一路小跑着走了过来,砰的一声推开了病房门,她今个早上才得到消息,原来他早就回来了,只是一直在医院躲着!真是岂有此理!他弄的一身伤回来也就算了,居然还敢瞒着她的?!是不是他一命呜呼了,都不见她最后一面的?这个该死的臭小子,真的是她从小拉拔长大的吗?翅膀硬了,居然敢拿胸去挡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