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就知道。”

郑青梅低低的笑了，看上去有点欣慰。“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为什么我对你意见这么大，还有，我以后可能会继续对你有成见的原因。”

安清怡在屋子里化妆用了二十多分钟，等到出来的时候，就又是那个有着一张整容脸的“菁菁”了。她一推开门，就看到郑青梅和沈淮南相安无事的对坐着喝茶说话，这着实是让她吃了一惊。“你们俩在聊天吗？”

安清怡抬手想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视觉出问题了。卢有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喊道：“刚化完妆，不要揉！”

“呃，我忘了。”

安清怡讪讪的放下手，又看向沈淮南和郑青梅，“你们在聊什么啊？”

郑青梅和沈淮南的视线在半空中有不到半秒的交汇，两个人在这半秒钟之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沈淮南对安清怡说：“关于孙兴业的事情。”

“哦，这样啊。”

安清怡不疑有他，一屁股坐到沙发里，推了推沈淮南的肩膀，“好啦，你赶紧去化妆，弄好了我们才能一起说正事，不然分散开很多事情没法说。”

安清怡现在是顶着另外一个人的脸在说话，沈淮南看着这熟悉的表情，感觉着她熟悉的动作，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他伸出手，在安清怡明显被故意垫高，做出整容饱满效果的额头上按了两下。沈淮南说：“早点解决这些事情，早点回家。”

“别按！刚化完妆！”

安清怡大呼小叫的，根本没想起来接他的话。沈淮南发自内心的感到无力，摇了摇头，跟着卢有成进了卧室去化妆。他的妆比安清怡的要快一些时间，也就十五分钟就出来了。客厅里，安清怡已经打开了一台电脑，不知道从哪里倒腾出来了一个连接电脑用的投影仪，严阵以待的就等着沈淮南和卢有成过来了。沈淮南在安清怡身边坐下，单手横着搭在沙发上，像是一只划分领地的狮子，把人牢牢地圈在自己的怀里。他抬着下颌指了下桌上的投影仪。“这是哪儿来的？”

安清怡笑眯眯的说：“我之前让他们搬过来的，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她话音刚落，郑青梅就“刷拉”一下把遮光窗帘全都拉上，又将小的缝隙也都严丝合缝的贴紧。屋子里忽然由明转暗，四个人的眼睛都有点不适应，看不清东西。要不是桌面上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发出幽幽的微光，估计所有人都要两眼一抹黑的抓瞎了。安清怡打开投影仪，雪白的墙面呈现出了投影幕布效果，上面放着四行四列，十六张照片。“这是之前宋东晟的人查到的，关于‘孙兴业’这个人各个时期的照片。”

安清怡的手指在笔记本触摸板上滑动，一张张的把照片放大对比。“第一张照片是‘孙兴业’在离开家里出去打工之前拍的，他左脸靠近嘴角的地方，有个很明显的原型伤痕，据说是小时候在田地里干活摔伤的。”

安清怡把那个伤痕部分放大出来给大家看，然后打开第二张照片。“这是他刚到城里打工的时候，和工友一起拍给村里家人的合照。”

安清怡再次操作放大照片。“这个时候，他嘴角的那个伤疤还在。”

第三张的“孙兴业”就已经是完全的成年人，眉目间和前面两张照片有那么一点点相似，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人。安清怡动手放大第三张照片。“这个‘孙兴业’的嘴角已经完全看不到伤疤的痕迹了。”

卢有成问：“这是回村里搞户口问题的那个吗，怎么感觉岁数不大对啊。”

“不，这是‘孙兴业’失踪一年后，也就是现在的‘孙兴业’顶替了他的身份行动生活时候留下的照片。”

之后的几张照片，安清怡一一放大对比，大家都能确定，从第三张照片之后的孙兴业全都是同一个人。卢有成念念有词的说：“这么看来，真正的孙兴业很可能就是被现在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杀了的。”

对于这个推测，安清怡等人都是赞成的。沈淮南从安清怡手里拿过笔记本电脑，调出如今的“孙兴业”这些年接触过的人脉与交下的朋友。他简单看了看，然后对卢有成问：“卢老大，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什么人你看着有印象？”

卢有成仔仔细细的把孙兴业的人脉关系网检查了一遍，最后有些失落的摇头。“都不认识，这些应该和缅边的人没关系，最起码不是缅边的熟面孔。”

安清怡多少有点失望，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扭头看向卢有成。“卢老大，他在缅边的时候，叫什么？”

卢有成回答说：“塞耶丹方。”

安清怡眨了眨眼睛，问道：“他姓塞还是姓塞耶？”

“小老板，你搞错了。”

卢有成笑了出来，纠正着说，“缅甸人没有姓氏，只有名字。前面的这个塞耶，不是姓氏，而是一种称呼。塞耶指的是以教师或者医生为职业的人。后面的丹方，才是他的名字。”

安清怡惊讶的问：“他当时不是才不到二十岁吗？”

“他家里世代都是在那里做医生的，虽然不是什么大医院，只是小诊所，但是也很受当地人的重视。之所以他的名字里也可以用塞耶，就是因为他从小跟着家里学了不少土办法，也经常会跟着治病救人。”

安清怡听着就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玄幻的。一个医生世家里长大的，跟着治病救人的男孩子，最后变成了一个杀人狂。卢有成看安清怡表情，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说：“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他从小学医，或许那说话他也不会能那么顺利的杀了那么多人。”

卢有成比划着自己的颈动脉说：“我当时是去现场看过的，所有人，都是被一刀割断颈动脉，无一例外。哪怕是有人发现了他的行为，开始逃跑，只要被他追上，也都是一刀。”

沈淮南皱起眉头说：“你确定这些都没记错？”

“我很确定。”

卢有成戚戚然苦笑说，“那种场面，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见到，也不会想要见到第二次，怎么会记得不清楚呢。”

沈淮南的脸色沉了下去，普通人或许只是会惊叹一下这个假冒的“孙兴业”下手够狠之类的。可是，对于目前屋子里的四个人来说，令他们重视的是每次都一刀割断颈动脉这一点。安清怡有点恍惚的说：“这个假孙兴业，光说对颈动脉这种致命部位的判断能力，比一般的外科手术医生都要强了吧？”

就算是外科医生，如果患者一直在挣扎晃动，想要一刀找准颈动脉，还要一刀就切断，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卢有成神色凝重的点头。“所以，你们俩和他接触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沈淮南和安清怡各自点头，就算是卢有成不叮嘱这些，他们也不会轻视这假孙兴业的危险性了。手术刀这种小而轻薄的凶器，实在是太容易藏在身上，到时候趁人不备，随手就能要了一条人命。这个话题告一段落，安清怡又打开了新的文件，投影到了墙壁上。她说：“这是‘孙兴业’在外地经营生意的发家历史，很明显，他过来之后用特殊手段和当地的黑社会搭上了线，之后就靠着这些别人不敢招惹的人脉，在当地的好几个行业里硬生生的插手过去，分一杯羹。”

沈淮南在安清怡往下滑动资料的时候，用手指点了她手臂一下，安清怡立刻默契的停下了动作。沈淮南在文件里用红线画出了一块内容，然后对其他人说。“这个‘孙兴业’的事业真正有了本质的转变，是从这里开始。”

沈淮南所说的“这里”，指的是假孙兴业开设了一家贸易公司，后来没多久，他还上了当地的青年优秀企业家名单。安清怡等人对他特别划分出来的这一块都有点不理解，因为这里看上去没有任何明显的异常。沈淮南说：“你们大概都不知道，就是他成立贸易公司的前两个月，京川联合多地警方打击走私，打掉了不少违法的公司。”

“缅边那边你继续联系，有任何消息再通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