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兴业端着酒杯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全都是些不着边际,沈淮南和安清怡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他是在瞎编的苦情历史。总结一下就是,事业刚起步的时候认识了个女人,以为是真爱,结果是图钱,后来被对方挖空家底,还留下一身毛病,最后只能蜗居在这种老旧小区里,不和人接触。“孙哥,你慢点喝。”
安清怡一边给孙兴业倒酒,一边在心里嘀咕。现在最应付了事的电视剧都懒得这么拍了,一路窝囊到底的电视剧观众都不爱看了好么。沈淮南还算给面子,顺着孙兴业的话题问了一句。“那你现在是已经离婚了?那女人现在在做什么?”
孙兴业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低头笑了两声。那笑声沙哑而阴森,听上去就像是窗外落了乌鸦时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声线。孙兴业抬起头来,客厅顶灯的灯光从他头顶洒下,因为他有些俯身的姿势,在脸上描绘出了一层阴影。他嘿嘿笑着说:“要是我说,我把她杀了,你们相信吗?”
安清怡握着酒瓶的手一紧,干干巴巴的说道:“孙哥,你喝高了啊?”
“嘿,是喝高了,喝高了。”
孙兴业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声音模糊的说,“有时候啊,我真想把那个女人杀了,可我怎么会这么做呢,是吧?”
沈淮南跟着说道:“遇到事情,谁都有个冲动的时候嘛。”
“对,就是这个道理。”
孙兴业一拍桌子,满脸赞成,先前那个一瞬间化身变态的表情在他脸上消失无踪。这顿饭到了最后,该吃的吃了,酒也喝了,可孙兴业除了编造了点没营养的老套故事之外,什么都没干,喝得脚下打飘,一摇三晃的就走了。送走了孙兴业,安清怡和沈淮南一块儿动手把餐桌收拾好,又一起挤在水池边上刷碗。安清怡头疼的说:“这个孙兴业到底想干什么,我怎么觉得他干的事情根本没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沈淮南把洗干净的碗递给安清怡,安清怡随手用吸水布擦干,放入碗架里。他把水龙拧小了点,说:“你这分明是先入为主,觉得他就是个精神病,所以解释不了的时候就不解释了,归咎于他是个精神病就可以了。”
安清怡瞪了他一眼:“那你说,他到底想做什么?”
沈淮南没有立刻回答,他思考了一会,手里海面上的洗洁精泡沫都要被冲没了。“想什么呢?”
安清怡拍了他一下,问道。沈淮南若有所思的说:“有个事情,我挺在意的。”
安清怡问:“什么事啊?”
“那些在隔壁楼,和孙兴业有联系的人,到底是来保护他的,还是来监视他的?”
“这……”安清怡怔了一下,发现她还真的回答不上来。沈淮南提醒她说:“之前我们和孙兴业接触的时候,你应该就感觉到了吧,他身上的防备性和警惕性特别强,仿佛随时都能转为攻击性的那种敏锐。”
安清怡点头说:“嗯,的确是这样。”
沈淮南说:“让卢有成他们好好查查吧,如果那些人是来保护孙兴业的,那孙兴业之前的态度就太奇怪了。那是一种随时可能被杀的恐惧感,不只是害怕被发现真实身份的恐惧那么简单。”
“你是说,那些人是要对孙兴业下手的?”
安清怡擦碗的动作慢下来,“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把人杀了,还要在附近住着?”
沈淮南边想边说:“这只能说明,孙兴业活着对他们的好处很大,大到让他们愿意承担某些风险。”
“不过,一旦孙兴业这里出了问题,他们就会立刻斩草除根。”
这思路清晰明确,安清怡并不觉得哪里奇怪。“好,我明天和卢老大他们说。”
安清怡把这个事情记在心里,很是顺手的给沈淮南手里的海绵挤了点洗洁精上去。两个人站在一块,明明平时很少做这些,可默契起来却像是一对熟年夫妇。拾掇好了餐具,剩下的就是等明天火锅店的人自己来拿走的。沈淮南抱着安清怡窝在客厅里看没营养的综艺节目,忽然下跪起来个事情。他对安清怡问:“你今天去找酒的时候,做什么了?”
安清怡盯着屏幕上正在做游戏的小鲜肉,看都没看他一眼,语气敷衍的说:“就是跟卢老大他们说,孙兴业会在我们这边待一段时间,让他们自己找机会看看能不能搞事啊。”
这敷衍的态度,从表情到动作到声音语气,已经达到了让沈淮南想要忽视都无法忽视的程度。他不大高兴的瞥了眼屏幕上那个gay里gay气的小鲜肉,眉头皱成一团。沈淮南清了清嗓子,又说:“具体是让他们去做什么了?”
“我没说啊,这个事情他们自己看着办嘛,随机应变咯!”
安清怡抬手往沈淮南那边挥了挥,动作像极了驱赶蚊虫,“你别捣乱,看电视时候干嘛一直说话啊!”
沈淮南嘴角紧绷,看着屏幕上那个头顶“阳光美少年”几个大字的小鲜肉,眼底掠过森冷的光。屏幕上,几个参加节目的嘉宾玩游戏玩的人仰马翻,一个比一个狼狈,后期加上的爆笑听上去让沈淮南格外的不舒坦。安清怡怀里抱着个抱枕,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的鼓掌,快了至极。沈淮南拨弄了安清怡胳膊一下,说:“等会再看。”
“你到底要说什么呀?”
安清怡不满意的白了他一眼。看个电视都不消停,没见过这么烦人的!沈淮南一本正经的说:“就算是刚才不知道卢有成他们要做什么,那现在也可以问问吧?”
“我问这个干什么?”
安清怡满脸的莫名其妙,“你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后半夜了啊大哥!明天白天再问很难吗?”
沈淮南看了下时间,嘴角绷的更紧了。他说:“这么晚了,那就别看了,睡觉了。”
安清怡终于把视线从屏幕上拉过来,她气鼓鼓的看着沈淮南,搞不懂这人现在是什么控制欲发作现场。安清怡问他:“你今天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沈淮南一口气提起来,又硬生生噎在胸口,实在是不能更不痛快。要让他说实话,告诉安清怡,他就是不想看着安清怡盯着别的男人,这话沈淮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他想了想,忽然一把拉过安清怡,直接将人给压在了沙发里。安清怡惊声喊道:“喂!干什么!”
沈淮南俯身压下来,菲薄的唇擦着安清怡的耳尖开启,合上,留下一串让安清怡脸红的低音。“我们回来的时候打了个赌,忘了么?”
安清怡一阵发窘,她是真的忘了。回来以后就被孙兴业缠着又是喝酒又是听故事,等到应付走了这个人,她都累的只想放空脑子了。哪里还记得什么打赌啊!安清怡有点害羞的抱怨:“那你也等我看完这个节目啊!”
沈淮南顿时咬牙,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忘不了那个节目!“他就那么好看?”
沈淮南愤愤的问。安清怡完全在状况外,愣愣的回答:“对啊,它挺好看的啊!”
一个收视率挺不错的热门综艺,为什么她不能觉得好看了?“呵!”
沈淮南冷笑了一声,懒得再废话。这女人就是欠教训!火热的手掌顺着安清怡衣服下摆钻进去,带起阵阵颤栗。安清怡艰难的说:“你,你回卧室不行啊?”
“不行。”
沈淮南霸道的将人压在沙发里,轻而易举的利用身体优势,就让安清怡连挣扎都做不到。安清怡瞥了一眼电视上闹腾个没完的嘉宾,总有种当着别人的面和沈淮南亲热的羞耻感。她撒娇的抱着沈淮南脖子说:“我想回卧室!”
沈淮南面色沉沉:“不是说了么,今天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安清怡觉得自己变成了沈淮南手里的一只橘子,一点点的被剥去外皮,露出柔软的内里。电视里的爆笑声一阵高过一阵,安清怡被羞耻感弄得万分委屈。她委屈的说:“我想回卧室。”
“不行。”
沈淮南俯身将她紧紧拥抱在怀里,恶劣而霸道的说,“我不想回去。”
安清怡用指甲抓挠他的肩膀,嘴里气嘟嘟的骂。“你混蛋!”
“乖,放松点。”
沈淮南捏了捏她的腰,完全不在乎安清怡的控诉。安清怡被捏得一抖,不但没配合,还干脆用力挠了他一把。沈淮南拉长了声音“嗯”了一声,像是被挠了下颌的大猫,舒坦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安清怡很快就为这挠的一把付出了代价,电视里在演什么,她已经完全顾不上了。沈淮南将她带进一场惊涛骇浪之中,而她这艘小小的扁舟,除了努力攀着他,依附着他之外,再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电视上的综艺节目转入广告,广告完了转入重播,再然后是午夜剧场……一直到早间新闻开播,安清怡才筋疲力尽的躺在沙发里,大脑空白的喘着气。沈淮南一脸餍足,抱着她柔声问:“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