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就原谅她？”

崔言听故事听得心中难受，烟燃尽，差点烫了手指。他把烟蒂扔了，车速也降下来。刚才听到愤怒之处，车速都不自觉加快了些。洛然低着头。她的脸隐匿在光影里，看不清喜怒哀乐。但崔言听到了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叹息声。“你确实原谅了，对吧？”

他扔掉烟蒂，重复问了，直到看到洛然重重地点头，他才暗骂：“麻痹，真傻！”

“是啊，我傻啊……”洛然抬起头，难受得胸腔起伏。“哎，我不是骂你。”

崔言说：“你，你不要误会……”“骂我也没什么，这几天来，我经受的谩骂够多，已经产生被骂抗体了。”

洛然拍了拍脸，茫然地看着大路：“你的酒吧，怎么还没到？”

不原谅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这样了。她还能杀了姐姐泄愤么？“车破，开慢一些，安全。”

崔言说：“虽然管着地府，但也是肉体凡胎，这辈子也不是净干好事，死了也不会有什么特权的……”“……”洛然没能配合他的幽默，实在是笑不出来。“之后呢？”

崔言问。之后？之后……洛然深吐一口气，脸颊渐渐变得惨白。之后的事，就失控了！完全失去了控制。他们的车子，恰好经过王慧的美容院。洛然往窗外看去，店面黑漆漆一片，那家美容院在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场火灾。那么多天过去了，还没休整好，一切都是破败之象，一片乌烟瘴气。两个月前，这个美容院刚刚开业，还是一片华丽的景象。开业的当天，就在这美容院二楼的一间化妆室里，洛然瘫在姐姐怀里，嚎啕痛哭……“为什么，为什么，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洛然用通红的眼眸，看着姐姐的脸。姐姐还是那么精致，就算流泪，也像是电影里演的那样，除了眼泪往下流，其他的依旧精致，依旧优雅，依旧楚楚动人！“姐姐不想的。”

洛歆死死地抱着妹妹，似乎是怕她看出自己隐藏的秘密，怕那些隐藏的虚伪被看出来。“苏明浩骗了我，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是这样……”洛歆咬牙道：“怪就怪那个易之恒！是他！是他点了名要你！明浩在酒店里安排了人手，房间里都是摄像头，只要他一有动作，明浩一定会出手阻止，本来能救你的……然然，这一切，都是易之恒造成的！他非要带你走啊！”

她的手放在妹妹的后背上，手指凸起的骨节，透出一股狠劲。“然然，要是我知道事情会这样，我宁愿受罪的人是我，你在替我受过啊……”她语气里透着三分悲痛。剩下七分，全是遗憾，藏在心中。洛然猛捶着姐姐的后背，吼道：“为什么要下药，为什么要给我下那样的药！”

我明明可以跑的，我明明可以解释，我明明不用做人家砧板上的肉，为什么……“姐姐，我恨你，我恨你，我这辈子也不能原谅你了……”洛然一边哭，一边哑着嗓子喊：“你明明知道的，我想保留到遇到喜欢的男人，你明明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你还把我往火坑里推……”洛然把她推开，尖叫道：“你别碰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然然，你真的不能原谅我？”

洛歆梨花带雨地问。洛然抱住自己的双膝，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亲生姐姐。“啪。”

洛歆抬起手掌，飞快地打向自己的脸颊。“歆！”

王慧惊到失声，赶紧过来，抓着她的手，埋怨道：“你这是干什么你？”

“然然不肯原谅我，”洛歆说：“我就算打自己一百下一千下，也不能体会她的痛，你放开，只要然然一天不肯原谅我，我的良心就不能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