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在易之恒的逼迫下，洛然给部门领导打了电话，请了一个很长的病假。纵然她千万般不情愿，还是照着做了。之后，洛然跟着易之恒上了私人飞机，离开了A市。因为深夜的那通电话，她一点度假的心情都没有，说实话，她有种感觉，易之恒在刻意逃避什么。具体是什么，她没有问，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的。一大早没什么胃口，只想到了飞机上再吃，到了飞机上，眼前摆着精美的餐食，她也一样吃不下去。“你在闹什么脾气？”

易之恒冷声问道。她餐盘里的牛排，一口也没吃，就喝了半杯水，闻到什么气味都摇头。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娇气了。洛然看着小窗，外面是一大片白茫茫的云海。“我哪里敢。”

她低声说。“那就赶紧把东西吃了！”

易之恒把她的餐食拿过去，把牛排切成了小块，再递到她面前。他显然很不开心了，如果再拒绝他，就更不好了。纵然有些反胃，洛然还是拿起了叉子，将牛肉放在嘴里嚼，犹如嚼蜡，一点香味都尝不出来，只是觉得一股腥臭味直冲脑门。“呕……”不知怎么，胃里反酸，洛然没忍住，扔开了叉子，解开安全带，迅速地往洗手间冲去。趴在马桶上，吐了个天昏地暗，才肯罢休。易之恒紧张地跟上来，门被她从里面反锁了，他立在门外，低声问：“你怎么了？”

牛排他也吃了，没什么问题。怎么会这样。洛然呕吐的声音传出来，揪着他的心，他站在门外心神不宁，不停地踱步。终于等到她出来，看着她满脸惨白，易之恒也不忍再责怪她，但心里难受，只能是沉着一张脸。“你别生气……”洛然低声说：“我平常不这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有些晕机。”

她跟在易之恒身后走，悄悄地拉着他西装的袖口。他看起来生气了。回到位置上坐好，餐食已经被撤去，洛然捧着一杯酸甜的果汁，慢慢地喝。生怕自己再做出什么举动，让他更不开心。好在易之恒专心盯着电脑屏幕，似乎在处理工作，并没有过多地注意她。洛然拿起一本杂志看，杂志的封面人物，正是易之恒，盯着他的照片看了很久，洛然的指尖碰了碰他的脸。“真人就在眼前，想摸就过来好了。”

易之恒说。洛然赶紧把手收起来，说：“谁想摸你了，才不是呢。”

看他终于停下工作，正眼看自己了，洛然才抓紧机会说：“为什么突然要带我去度假？”

希望能顺着话茬，问一问昨晚的电话。“认识一个月纪念日。”

易之恒端着咖啡杯，喝了一口，不冷不热道。“都是周年才纪念。”

洛然说：“哪有认识一个月纪念日的？我们也认识不止一个月了……”这已经是他们相识的第四十二天了，不过刚认识时的画面，仍然历历在目，像是发生在昨天。“我说有就要有。”

易之恒捏着她的手，觉得她指尖太凉了，把咖啡塞到她手里。“我不想喝这个，我不舒服，闻到咖啡的气味会反胃。”

洛然小声说。“没让你喝。”

易之恒说。笨蛋，是给你暖手的，哪里是让你喝。“你替我拿着，”他木着脸，冷漠地说，“拿好了！双手捂着，别让咖啡的温度降下来。”

“嗯，知道了。”

洛然捧着咖啡杯，原来是让她捂着咖啡，不让咖啡那么快变凉啊。真是自以为是，还以为他是让我喝的呢。“她？不过是个玩物，你以为我有多在乎？”

昨夜听到的这句话，又如同魔咒一般，飘到了洛然头顶上，在半空中打着旋儿，压得洛然喘不过气。自己还不如这杯咖啡。易之恒看她蔫蔫的，以为是晕机，并没有多想。他碰了碰她的手，发现她指尖变暖了，满意地把咖啡拿回去。“你刚才说，认识不止一个月，那你记得是第几天吗？”

易之恒问。第四十二天。洛然想都不用想，就能脱口而出。但她摸着因为咖啡而滚烫的掌心，就不想说了，那样显得自己太在乎他。“谁会记得啊，我想一想，”她看着窗外的浮云，沉思了片刻，“嗯，应该有四十多天了吧……”等一等。洛然忽而想起什么，转过头，脸色有些难看，她盯着易之恒，问：“我们是上个月五号晚上，第一次……见面的吧？”

“嗯。”

易之恒盯着她一点点变化的神情，捕捉到了她眼底的恐惧。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想起那时候的事，她还是会发抖，会害怕吗？这些日子的相处，那些笑，那些开心，都是装出来的了？“今天几号？”

洛然问。“我是你的秘书么？”

易之恒不答她。洛然匆忙翻出手机，查了日历，脸色白得像纸。迟了那么多天？这些天开始准备新节目，一直在连轴转，竟然忘记了这件事。上个月的月事根本没来。虽然说，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为了减肥，也经常不准的。可这次的感觉有些奇怪，心里发毛。她没有发现易之恒一直盯着她看，只是猛地抬起头，对他说：“飞机上是有网络的是吧，刚刚我看你在发邮件，你赶紧帮我连一下。”

也不管易之恒脸上的疑惑，她只管把手机递过去。而易之恒摇头，拒绝她，还编出鬼话说：“这飞机上的网络，只能连三个设备，已经满了。”

林秘书和秦升正在处理那件事，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知道现在国内是什么情况。万一真如苏芮熙在电话里说的那样，要是不去会所见她，就立刻把照片公布出去，有可能现在已经是满城风雨了。易之恒只想着：不能让她听到风声，不能让她受伤。洛然有些失望，这样啊……“你连网络干什么？”

易之恒刚刚处理完一个工作的邮件，抬起头，看着她问道。洛然一时答不上来，眼睛瞟了一下右边，才说：“我忽然想到工作上还有一点要交代的，想要给同事发个微信。”

“男同事女同事？”

易之恒问。“啊？”

洛然慌了。本来就是编的，现在又追问男女，还要继续编下去。“女同事。”

洛然说。易之恒又岂是那么好骗的，早就看到她的慌张。“你用我的手机发。”

他大方地把手机递过来。洛然想推说不必了，忽而想起深夜的神秘电话。如果拿到他的手机，就能知道昨夜打电话来的人到底是谁了。“好……”她迟疑道，“好吧。”

易之恒给她解开手机锁，本想一直盯着她，有会议视频进来，易之恒只能收拾心情，盯着电脑屏幕，一心沉浸到工作中。洛然偷偷瞟见他没在看自己，飞快地点开了通话记录。因为两人是对面坐着，她故意双手捧着手机，这样他就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了。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洛然的心跳得厉害。通话记录果然还没删。昨夜的通话只有一条，没有备注，只显示手机号码，归属地就是本市。洛然暗暗地在心里把号码反复过了几遍，努力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