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老邪就千万交代她，先给活人做，再给死人做。这玩意儿是不能弄混的，更不能给活生生的人喝下去。这可怎么办？易如月咕噜咕噜地喝着，喉头上下翻滚。洛然吓得不轻，一手撑着吧台，整个身子一跃而出，拍开了她手里的杯子。这突入其来的一拍，把易如月吓晕了，她看着洛然，不解道：“你干什么呢？”

是你让我喝的，你现在这是干什么呢。洛然扶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你没事吧？”

没什么异常么？易如月的脸无意识地抖动起来，身体晃了几下，像是重度醉酒的状态。她盯着洛然，用僵硬的舌头，糊糊涂涂地说：“你别晃……你晃什么……”洛然说：“我没晃，是你在晃。”

“我没晃啊。”

易如月歪着头，一个劲地傻笑，“你骗我……你骗我啊……我好好的呢……”她就是在晃，所有的人都看到她在晃。吧台前的队伍全乱了，所有人都围过来看热闹。洛然大声吼道：“都回去排队，干什么？看什么热闹，一会儿喝了汤，都不记得了，现在还惦记着看热闹么？”

易如月揉了揉眼睛，再看了看洛然，再揉了揉眼睛，往后退了好几步，她茫然的脸逐渐扭曲起来，惊恐，极度的惊恐使得她的眼睛睁得超级大，她漆黑的瞳孔不停地收缩着，指着周围的这些“人”，哆哆嗦嗦道：“这是什么？这些是什么？刚才明明没有人啊……啊！别过来……”一声尖叫之后，她不停地往后退，一直往后退，力大如牛，洛然拉都拉不住。“小心！”

随着洛然一声尖叫，易如月踩了空，往后倒过去。她躺在地上，只觉得有无数奇奇怪怪的人扑向自己，眼前一片黑暗……午夜四点。洛然站在酒吧门前，翘首以盼。终于等到了以时速一百八逼近的宝马车头。崔言也急疯了，还没来得及熄火，就打开车门冲下来，说：“发生什么事了？你在电话里也没说清，只说有急事，你怎么了？”

他抓着洛然的双肩，退后一步，上下查看她的情况，看她哪里受了伤。洛然抓着他的手，说：“不是我。”

“那是什么？”

崔言沉下眼眸，“遇到不听话的了？敢闹事？你怎么吓成这样？”

“你来看看就明白了。”

洛然抓着他的手，匆匆往酒吧里走。崔言提心吊胆，脚步飞快地跟着她，走近了一看，卡座上躺着易如月。是刚才那个来抓奸的疯女人！“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崔言松了一口气，说：“喝醉了吧？我刚才不是让老王把她赶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他不用问，就知道洛然心软，又放她进来了。“以后遇到这种精神有点问题的女的，你就别搭理她。”

崔言冷声说着，弯下腰，手伸到易如月的风衣口袋里，“别着急，给她家里人打电话，再不济，打120拉走得了。”

“崔言，”洛然严肃地说：“她不是喝醉。”

“那是什么？”

崔言抬起头来，盯着洛然的脸，笑道：“人无端端地倒在这儿，你别告诉我，是你一拳把她打晕了啊。”

“确实是因为我。”

洛然叹了一声，说：“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她一不小心，把孟婆汤给喝了！”

崔言：“！！”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有些不敢相信。“我来作证，”那位老奶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忽地一下来到崔言眼前，吓了他一跳，“那碗孟婆汤本来是给我喝的，这个女特务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抢了我的汤，一口气就喝下去了，小伙儿，你是没看到，那架势，像是跟谁拼酒似的，拦都拦不住哟……”“其他人我都送走了，”洛然说：“这位老奶奶怎么办？”

“我可不想带着这一世的记忆去投胎啊！”

老奶奶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我要喝汤的，我这辈子过够了，酸甜苦辣都尝完了，我才不愿意记得这些苦难呢……”“没有剩下的么？”

崔言问。“今天没有。”

洛然说：“都乖乖喝了。”

“以前的呢？”

崔言问：“前两天不是有对小夫妻，都不愿意喝的么？”

“我按照梅老师说的，处理了。”

洛然说。“那就等明天吧，”崔言看着老奶奶，说：“您老回家呆两天？或者到处转转，见见亲人？等有剩汤，我再去找您！”

“好吧，那我回去看看我曾孙子，”老奶奶怒了怒嘴，倒也不是不乐意，只是临走还要多嘴问：“那这个女特务……”“行了奶奶，她不是特务。”

洛然把老奶奶往外赶，冷声说：“特务是您年轻时的事儿啦，我们这时代，没有特务了。”

老奶奶走后，洛然蹲下，摸了摸易如月的脉搏，担忧道：“崔言，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崔言扶额说：“我也不清楚，不过喝不死人就是了，你别担心了，她死不了，王八活千年，这样的疯女人，命长着呢。”

“那她会怎么样？”

洛然问。“总归对身体也好不到哪儿去吧，”崔言说：“你给老邪打电话了？”

“打了。”

洛然说。“那就等他来吧……”崔言为了缓解洛然的紧张，温柔地看着她，笑着说：“反正那老家伙晚上也不睡觉。正好这曲子是你喜欢的，难得这二人时光，不知可否赏脸，请美人跳个舞？”

说着，他还弯下腰，做出绅士邀舞的动作。“什么二人时光，她不是人啊！”

洛然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别开玩笑。”

“我心里眼里都只有你，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

崔言深情道：“有你在的时候，其他人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