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就这样。韩宇更觉得不妙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小时候什么都听我的，还记得么？”

“嗯，我现在也听。”

洛然说：“我知道的，你太敏感了，我跟他，真的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朋友了。”

“那你以后别再见他，见他也别看他。”

韩宇说。“韩宇哥，你怎么了，你都不像是你了。”

洛然笑道。韩宇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安静下来。“我刚才的话说重了，”他道歉：“对不起，不过，你记着哥的话，你跟孟辰星，一定不能有什么，记清了？”

“记清啦。”

洛然声音拖得很长，但似乎没怎么走心，一直在低头看手机。“你在前面把我放下吧，我让司机出来接我。”

洛然在商场下车，韩宇本要把车倒出去，惊觉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似乎在朝洛然拍照。他赶紧下车，高喊了一声，那人就窜进了绿化带。“或许是狗仔吧。”

韩宇沉心想着，思绪被电话铃声打断。孟辰星的电话来了。开口就是：“人送到了？”

语气极度紧张。韩宇真有些怀疑，这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么。这才离开几分钟，就开始查行踪了。洛然在商场前等到了李威，车子还没停稳，后车窗打开，一个小小的脑袋伸出来：“妈妈……”洛然赶紧冲过去，捧着他的小脸，一顿狂亲。“想死我了。”

她感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洛远易说：“我用姑姑的三张画，买通了威仔，他才偷偷带我出来的。”

李威满脸通红，说：“洛姐，你别听他胡说，不是这样的，就算是没有那画，我也……”“行了行了，谁不知道你啊。”

洛然说着，上了车。小洛洛突然不见了，保姆在家哭天喊地，一屋子的佣人差点把草坪都翻过来了，也没找到那个小祖宗。易之恒从公司回来的时候，看到一屋子佣人，拿着手电，在花园里照来照去。细问才知道，儿子不见了。刚要发飙，洛然和洛远易就走进来，两人同款微笑，看着他。易之恒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跟前，不由分说，先把李威从头到尾瞪了一遍，才抱起儿子，说：“往后不许这样了，多危险啊，以前的教训，你都忘啦？”

“以前怎么了？”

洛远易歪着脑袋，抱着易之恒的脖子说：“以前我走丢过么？”

洛然没有说话。一家三口走进去，姚雪仪恰好走下阶梯。“奶奶……”洛远易像块黏人的橡皮糖，扑过去就撕不下来了。姚雪仪虽然心里喜欢这个孩子，但想到，这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心里总是有隔阂，僵着一张脸。一家人在饭厅吃饭，气氛极其冰冷。“奶奶，我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我好想你啊，我还给你寄了圣诞贺卡，你收到了么？”

洛远易奶声奶气地问。姚雪仪冷眼对他：“收到了。”

“真的？”

洛远易说：“你喜欢么？”

“我扔了。”

姚雪仪说。洛远易看了洛然，委屈地扁了扁嘴，认真吃饭。“我吃饱了。”

洛然放下筷子，抱起孩子就走。洛然带洛远易回房之后，饭厅里只剩下易之恒和姚雪仪两人。“妈，你想我搬出去吗？”

易之恒冷声问。“你这是什么话？”

姚雪仪生气道：“我是在为你抱不平啊，替别人养儿子这样的事，不知多窝囊。”

“你下次再这样，”易之恒放下了碗筷，站起来，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说：“我就搬出去，别说孙子，你连儿子也见不到。”

姚雪仪唉声叹气，剩下的饭也吃不下了，回到房里，洛远易的贺卡被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她拿在手上，端详了许久，对着照片里的易成和说：“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去，一定要查清楚。”

她在心里暗下决定，一定要找个机会，拿到洛远易的DNA，再做一次鉴定。这边，易之恒回到房间里，已经做好要哄老婆的准备了，谁知洛然不仅没事，母子二人有说有笑，正在下五子棋，还玩得挺好。“收拾东西，明天就搬出去。”

他说。洛然说：“你妈妈让我搬出去？”

“你不觉得委屈么？”

易之恒问。“不委屈啊，”洛然漫不经心应了一句，突然回头，盯着棋盘，笑道：“小鬼，你动我的子啦。”

易之恒有些哭笑不得，那么重要的事，在她心里抵不过一局五子棋。洛远易举手举脚：“我，我没有，我没动你的，你本来就要输啦，阿恒爸爸看着呢，他作证，我没动你的子。”

洛然说：“刚才明明是在这儿，它怎么自己移到这儿来？它长脚啦？”

“好啦好啦，算你赢了。”

洛远易把脸伸过来，说：“我让你画好了。”

洛然把笔递给杵在那儿的易之恒，说：“你来画。”

易之恒接过笔，跟着坐在地毯上，他扫一眼棋局，一眼就看穿了，这个小鬼头故意输了逗她开心呢。“是该给你画个鬼脸，才几岁，就那么多心眼。”

易之恒一手按住洛远易的头，说：“别动。”

洛远易乖乖地不敢动，眼睛盯着那笔尖，快成斗鸡眼了。易之恒刚要动笔，灯就灭了。突然陷入一片黑暗。突然间，易之恒的脸上两道冰凉，他吓了一跳。洛远易抱住他，高声喊道：“阿恒爸爸，生日快乐！”

洛然端着蛋糕，唱着生日快乐歌，一步步走过来。蛋糕上的蜡烛照亮她的脸，易之恒看到她脸上画着滑稽的八字胡，再看看身边的洛远易，脸上也画着八字胡。易之恒心里一沉，该死，该不会……刚才脸上那两道……来不及去照镜子，洛然已经到了跟前，把头上的生日蛋糕帽戴到他头上，说：“许愿吧寿星公。”

洛远易去到洛然身边，两人都画着胡子，歪着脖子看他，都是笑眯眯的。“虽然明天才是你的生日，但明天你能收到的祝福肯定很多，晚上还有酒会，轮不上我们给你说生日快乐，今晚呢，就提前过啦。”

洛然笑着说：“一家人，齐齐整整，多好啊。”

看他们滑稽的模样，易之恒知道，自己也一定好不到哪儿去。但洛然一句“一家人齐齐整整”却让他打从心底里暖起来。小小的蛋糕，工艺粗糙，但却比任何华丽的礼物，都更让人高兴。许愿，吹蜡烛。易之恒还是头一次做得这样认真。“阿恒爸爸，你许了个什么愿？”

洛远易问。“我的愿，怎么能告诉你？”

易之恒勾起嘴角笑着，配合着阿凡提似的胡子，洛然笑得在地上打滚。易之恒扬起手机，看到自己这样，摸了摸下巴，颐指气使，盯着洛然：“你，就你，给本大爷过来，你好好给我解释三个大胡子是怎么变成一家人的，怕是个鬼故事吧？”

洛然被拖过去，笑着喊：“大爷饶命。”

洛远易添油加醋道：“是妈妈的主意，她说你长得太气人了，迟早要花画你的脸。”

“哦？”

易之恒捏着怀里的人，瞪着她问：“是你说的吗？　我长得气人？嗯？”

他一边笑着，一边把脸上的黑色笔迹往洛然脸颊上蹭，“你知不知错？赶紧认错！”

洛远易也有样学样，拿脸去蹭洛然。洛然笑得在地上打滚，掏出小镜子一看，被这张黑不溜秋的脸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求饶：“啊，大老爷，小老爷，小的知道错啦……求你们手下留情吧……还来？”

这回抹在脸上的，成了甜得腻死人奶油。三人闹成了一团，易如月推开门，看到地毯上的三人，吓得赶紧关上，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再次推开，还是那三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可怕的是，三张黑脸排排坐，统一咧开嘴，露出白白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