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生个宝宝。几乎同样的对话，在城郊的某出租屋内，也在发生着。“芮芮，你替我生个宝宝好不好？”

李光晃荡着注射器，他看着眼神迷茫的苏芮熙，轻声说：“你答应我，我就给你。”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苏芮熙不顾一切地答应。此刻让她做什么，她都做。短短的几天里，她在地狱和天堂间，浮浮沉沉，清醒的时候，什么也不做，看着一方天空发呆。她逃不出去的，脚上绑上了脚镣，只能在这屋子里移动。白天的时候，她看到了地毯上那些没办法擦干净的血污，隐约有种感觉，乔小美就是在这里被杀死的。“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她抓着李光的手，哀求道：“你干脆杀了我吧。”

“我那么爱你，我怎么舍得杀你，你还要给我生小宝宝呢……”李光的脸，无时无刻都是那么恐怖。苏芮熙闭起眼睛，便会遭到毒打，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看着他这张面目全非的脸，听着完全与现实不相关的情话。发泄完了，李光便将她扔到一边，坐在窗边吸烟。“你要是再敢趁着我出去买食物的时候，往下面扔小纸条，企图向外面求救，我就把你的头发全剃了，把你的脸刮花。”

李光说：“你记清楚了。”

苏芮熙静静地听着，她成了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眼神里神采全无，短短的几天，精气神都已经磨得一点也不剩。“没有人报警，你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了你心疼，你哥哥还在为了公司的股价东奔西跑，你根本就不重要，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样的，你没有用了，你就可以去死了，懂么？”

李光抓着她的头发，把烟圈喷到她脸上：“只有我，芮芮，只有我真心爱你，我一直在为你做事，我护着你，我宠着你，我一手把你捧红，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苏芮熙麻木道：“我错啦……”多日来的哭喊，她的声音已经如同老叟。“我知道错啦……”她麻木道：“你再给我打一针吧，求你了。”

挣扎，逃跑，哭喊，当这一切，都起不到作用的时候，苏芮熙只能渴求死亡，渴求最后的解脱。再打一针，多打几针，估计就能死在这儿了。可惜，李光并不打算让她死。“你不知道，”李光说：“我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他拿来盒饭，一点点喂给苏芮熙，温柔地笑着：“不过没关系，时间会让你明白的，等你真的悔过了，我们就走，我就带你走，去到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苏芮熙机械地嚼着饭粒，点了点头。……这天夜里，姚雪仪无法入眠。她挂心着做亲子鉴定的事，思来想去，还是要找个人商量。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姚雪仪出门，看到易如月房间的灯似乎还亮着，门也没关严，就推开门走进去。自从接任了易达荣欣的CFO，易如月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四个小时。夜里加班是常事。她刚刚下楼热了杯牛奶，捧着杯子，回到房间，就看到姚雪仪端坐在她的电脑桌，差点被吓出心梗。“您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出来吓人？”

她轻松地问。姚雪仪的背部僵直，似乎没听到她的话。这……易如月有些害怕了，把声音提高些：“妈？”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她又问。老太太该不会是睡眠障碍之类的，梦游了吧？易如月担心地伸出手，指尖还没碰到姚雪仪的肩，她就转过头来，一张脸沉得吓人。“这是什么？”

她举起手里的照片，定睛看着易如月。易如月一看那照片，立即母女同款脸色，她赶紧把牛奶放下，惊呼道：“你怎么能乱翻我的东西呢？”

她慌张地要把照片夺回来。这是洛然和孟辰星疑似暧昧的照片，本想明天拿到公司去碎掉，放在家里总归不安全。没成想，竟然被老太太　给翻出来了。“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

姚雪仪不依不饶。“没什么，是个误会。”

易如月无奈地望向母亲，双手合十，哀求道：“太后娘娘，算小的求您了，快把它给我吧，家和万事兴，这道理，您比我明白，对吧？快！”

趁着姚雪仪恍惚的功夫，易如月把照片夺过来，冷静道：“您把这事儿忘了吧，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这照片是合成的，无良娱记用来讹钱，公关部交给我，我让技术部门鉴定过了，是假的。”

“真的？”

姚雪仪问：“现在的照片合成技术，已经这样厉害了？”

“当然。”

易如月说：“起初我也以为是真的，所以特意找人做了鉴定，假的。别说照片了，现在的AI智能连视频都能合成，做得跟真人一模一样，所以，您以后看到什么都别信，都是假的，明白么？”

“阿恒知道吗？”

姚雪仪问出了重点。“知道。”

易如月说：“就是他让我去做的鉴定，哎呀，您怎么那么多问题呀？脑子里想得太多了，睡不着了吧，喏，小的给您进贡两颗安眠药，回去睡吧，啊？”

她嘴皮子飞快地说完，拉开抽屉，拿出安眠药，不多不少，两粒塞入姚雪仪的手心里，双手抱着她，把她推出房间。“我哄着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再回来工作，行么？”

易如月软声哄道。走在走廊上，书房的门边有灯光泄漏，姚雪仪知道，易之恒也还在工作，质问道：“你跟我发誓，阿恒真的知道？”

“知道知道！”

易如月见软的不成，只好来硬的，烦躁道：“您一天天在家待着，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能不能体谅体谅我们，你也看到了，我跟阿恒为了这份家业，在比赛谁睡得少，你就别添乱了，别总想着在后院放火，行么？”

姚雪仪心中有愧，儿女这样辛苦，再给他们添烦恼也不对，也就安静下来。易如月给她掖好被角，盯着她吃了安眠药，准备回房，姚雪仪拉住她的手，说：“我都快忘了，我找你，有事要说的呀。”

“说吧。”

易如月坐在床沿，把手脚都伸进暖烘烘的被窝里，闭目养神，预备用神游状态迎接母亲的牢骚话。估计又是对儿媳的各种不满。没料到，姚雪仪开口就是：“那孩子，我觉得就是阿恒的，我想偷偷做一次亲子鉴定，你帮我？”

听到母亲的话，易如月从神游状态恢复过来，她睁开眼，嘴唇动了动，却迟疑了。这样做，好么？虽然她也有种感觉，跟洛远易很亲很亲，但……如果检查出来，结果不好，这小家伙就要被老太太恨死了。“月，你觉得怎么样？”

姚雪仪问。“不怎么样。”

易如月说：“再说吧，我帮不了你，我现在好忙，一堆事等着我去处理，我每天一睁眼就是几百个邮件，你说说，我怎么帮你？而且哦，我心情还不好，我刚刚被孟公子拒绝了，你不是不知道吧？”

她伸出两根手指，按下眼角往下拉：“我真没心情想别的，现在只能化悲愤为工作动力。”

说完，她一刻也不打算停留，火速撤退。姚雪仪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暗想：你不帮我，我自己来。在药效的影响下，她沉沉地睡了过去。站在房门，易如月回头往向书房门下的那一条亮光，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