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醒来的，他茫然的环视了病人一周，掀开被子冲了下来，嘴里大喊大叫着，跟疯了的孩子一般。墨云他们赶到的时候凌霄爬到了窗户上，风把他的病号服吹的鼓鼓的，他手抓着窗棂，不断往下看。看护他的人正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棒棒糖，循循诱导着。阿赛雅看到他这副样子瞬间就失去了理智，惊呼着就要往前。墨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阿赛雅旋身一个侧踢，墨云躲过眸光微寒。“放开我。”

“是谁说会听话的？”

“可是……”“没有可是，”墨云将她交给了莫先为，“一切有我。”

阿赛雅眼眶都红了，墨云知道她心里难受，示意凌霄面前的人走开，她慢慢靠近他。她不知道凌霄为何会这样，但她清楚，凌霄不能出现任何的差池。“凌霄，下来。”

她语气轻柔但是不容拒绝，凌霄扭头看着她伸出来的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要。”

墨云已经抓住他的手臂，眯了眯眸子，“你敢不听话？”

凌霄缩了缩肩膀，往后躲着身子，看起来挺害怕的。趁他移开了目光，墨云一把就将人直接拽了一下，凌霄没有防备摔了个狗啃泥。他们不会凌霄下狠手，自己了不会惯着他。人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众人看着墨云面面相觑，这么简单粗暴的吗？拿着棒棒糖的人左右看了一下，将糖准确无误的扔进了垃圾桶，尴尬的用衣服擦着手。想想方才他们几个大老爷们拿糖哄着凌霄，这画面，忒丢人了。可刚才那位老先生要求说不能刺激凌霄的，他身体状况还不稳定呢。阿赛雅第一个打算去扶凌霄的，被墨云一个眼神看的把脚硬生生缩回去，戳着手指嘟嘴。“他怪可怜嘛。”

一个男人，坐在地板上又是捶地板又是蹬脚，嚎啕大哭，毫无形象。“闭嘴！”

打算伸手的人尴尬在原地，战战兢兢的看着墨云。毕竟阿赛雅都不敢伸手的，可他们又实在看不过去。人家还是个病人嘛。不过墨云的话还是很管用的，凌霄捂住自己的嘴巴眨巴着眼睛看她，竟然还真的哭了。这副样子，墨云看在眼里，怒火丛生。蓦然想起了小鱼儿，她眸子变得猩红，攥紧了拳头。场面就这么僵着，直到莫先为被阿赛雅推出来，吸引了墨云的视线。他回头瞪了阿赛雅一眼，但已经回不去了。搓着手不自然的开口，“那个，墨小姐，这也不像回事啊。”

“你们看着他！”

墨云转身走了出去，大家这才敢把地上的凌霄扶起来。他坐在床上，指着最边上的那个人，擦着眼泪怒道：“谁准你扔我糖的？”

还能这样啊，显然就是看他们好欺负呗，对上墨云，怂的不行。百草被年轻的后生缠烦了，这小子上杆子要当自己徒弟，他根本不需要徒弟的好不。看着正面走过来的人，老头瞬间眉飞色舞，可走近了注意到墨云的表情，不有多看了几眼她身后的方向。看来是见到凌霄了。“小没良心的，赶紧的，把他给我打发了。”

医生是见过墨云的，注意到老人对她的态度，两眼放光，兴奋道：“这位小姐，我真的是想……”“当他的徒弟你最好死的准备了吗？”

医生微愣，墨云推开他径直擦肩而过，“你不合格。”

百草看着她就这样离开了，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走过去拍了拍医生的肩膀，“别放在心上啊，她可能心气不顺。”

“我、我这……”“别难过别难过，她没打你就不错了。”

墨云去了最近的健身房，对准沙袋一通狠打，拳拳发泄着怒意。百草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这副状态，拿着手等在一边，等着她发泄完。过去了半个小时，老爷子才过去把水和毛巾递上。“别总是跟自己过不去，早知道，让他们拦住你了。”

墨云接过了水，拧开瓶盖从自己的头顶浇下，顿时清醒了一些。“不对，就他们那样的，也拦不住你。”

两人走到靠窗的那边坐下，墨云打开了窗户，冷风灌了进来，她拢着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的问道：“凌霄多久能恢复？”

“三天，三天不能再多了，我一定让他恢复的明明白白的。”

“好。”

墨云很少有这样的失态的时候，可是凌霄方才的表现让她重温了一次小鱼儿当年出事后，那种痛，难以启齿。冲完澡后她的手机就响了，擦着头发看了一眼，难得的叹了口气。百草爷爷对于自己“大喇叭”的外号是落实到实际的。按了免提，就听到小鱼儿的声音砸进耳蜗。“梦姐姐，小顽童跟我说你很难过。是谁欺负你了吗？你告诉小鱼儿，我去揍得他屁滚尿流！”

墨云笑了笑，听到有成语从小鱼儿嘴里冒出来有些欣慰，看来最近学业上很认真呢。“姐姐是很难过的，但是听到小鱼儿的声音就开心了。”

“哈哈哈，小鱼儿就知道，一定是姐姐想我了。”

眼睛有些不舒服，墨云按了按自己的眼睛，长舒了口气。“嗯，姐姐想你了。”

“我也想你！”

百草一直等着墨云，看到走出来的人眸子里的阴狠散去了，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果然还是良药有用啊！“百草爷爷以后不要自作主张。”

她接过自己的外套和他并肩往外走着，不知何时起风了，但是阳光明媚。“你这丫头啊，就是给自己太多的心理负担。有些事情，看开了就容易释怀。”

走到红绿灯前，恰好是绿灯，墨云走在了前面。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放不下，这辈子都不会放下。”

百草跟上她的脚步，看着她的背影无奈摇头。视线落在自己的双手上，眼睛酸涩。这双手救过无数条生命，和死神进行过多次艰苦卓绝的斗争，可唯独帮不了墨云。或许恨着也是一份念想吧。“快走了，爷爷！”

不经意抬眸，视线扫过某个点。墨云突然停下了脚步，穿了一半的外套被她扔在了地上，疾步追了上去。